第10章

  像是顾及宁澄使力困难,风舒脚步微微放慢,让他不至于跟得很吃力。

  他背上的银伞隐隐透着微光,使得昏暗的地牢看起来也没那么可怕了。

  纵然如此,走到熟悉的牢房前时,宁澄已经开始喘气了。碍于风舒在场,宁澄努力控制,不让自己的喘气声太过明显。可空dàng的地牢内安静得很,风舒耳尖,还是听见了。

  风舒叹了口气,抬起宁澄右手,从怀中取出一物放在他手心,道:“此铃乃风舒随身之物,上头沾染了我的气息。宁公子带在身上,这关押咒认主,自不会为难你。”

  宁澄晃晃脑袋,果真发觉那股压制他的咒力消失了。他收回手细看,只见一串挂着紫色流穗的细铃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散发着淡淡的银光。

  这想来是风舒珍视之物,才会随身带着吧。宁澄不敢贸然接收,道:“大人好意,宁某心领了。此物太过珍贵,宁某担心出什么岔子,还是还予大人吧。”

  说罢,他双手捧起那银铃,战战兢兢地递向风舒。

  银光照亮了风舒的脸庞。他眉眼弯弯,嘴角上勾,道:“此铃算不上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个小挂饰罢了。宁公子就别推辞了吧。”

  虽然在笑着,可风舒的语气中,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宁澄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只得乖乖将银铃收下,心想绝对不能弄丢,待出狱后再jiāo还风舒。

  见宁澄收下,风舒又温和地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去。

  作为文判之首,风舒日间想必是很忙碌的,能耐心陪伴宁澄一路,只能说他心地真好。

  若是每个被抓进来的犯人都有如此待遇,只怕那些未出阁的小姑娘们,个个都挤破头想进天一牢吧。

  风舒离开后,偌大的天一牢就剩宁澄一个了。他发了一会儿呆后,便心不在焉地把玩着那串银铃,顺带思考应付明日审讯的说辞。

  不知是因为关押咒解开后恢复轻盈,还是虚惊一场后放松下来的缘故。

  在苦思冥想一会儿后,宁澄吃了点牢役送来的汤饭,将银铃小心收好,便早早地睡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求收藏鸭(>w<)/

  5、第五章:烟花柳巷

  这一夜,宁澄睡得不甚安稳,接连做了好几个梦。

  梦中,他先是被月喑的烛笼一口吞掉,然后被雪华和花繁施展漂移术,当皮球一样抛来抛去地玩。

  他吓得不住尖叫,可叫声却淹没在花繁的大笑和雪华冰冷的笑声中。

  只见雪华袖摆一挥,宁澄便向空中飞去。眼前,一头巨大的三足金乌迎面朝他飞来——

  宁澄绝望地闭上眼,抬头护住头部,而当他再度睁开眼时,花繁、雪华和那三足鸟都不见了。

  他坐在一张华美的大chuáng上,一抹蓝色的身影掀开chuáng边的垂帘,向他凑近。

  他起身迎接,那人将他拥入怀中,身上散发的独有的气息一下将他包围。

  耳边传来那人微微的喘气声,热气呼上他的脖子,弄得他痒痒的。他抬起头,对上一弯水色薄唇——

  “公子醒醒,辰时了,忤纪殿开堂了!”

  宁澄一下惊醒。他起身看了看四周,在看到打开的牢门和喊他起chuáng的牢役大爷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现下的处境。

  是了,昨日风判领他进天一牢,说是明日开审。

  怎么天亮得那么快啊,要是再慢一点的话……

  宁澄脑中忽然浮现梦里的那张脸,可却模模糊糊的,只看得清是个微笑的轮廓。

  他揉了揉脸颊,心道自己居然毫无紧张感,身陷桎梏时还做chūn梦。

  而且,为什么对方还是个男人啊?

  虽看不清梦中人的脸,但那宽大的肩膀和凸起的喉结,明显不属于女子。

  宁澄思来想去,只道前天夜里欢娘说要将他卖给阳柳居时,他产生的心理yīn影投she到梦中了。

  也不知道青儿姑娘怎么样了,会不会以为他畏罪潜逃、有没有办法换到一间新的寝房。

  无论如何,现在也不是操心其它事的时候。宁澄将这诡异的梦抛到脑后,稍微整理了下仪容,便跟着牢役大爷的步子走出天一牢。

  由于没睡好的关系,宁澄脑袋昏昏沉沉的,只管被那名牢役带着往前走。

  许是见他昨日与风舒举止亲昵,牢役大爷在掏出绳索捆住他双手之前,小心翼翼地问他是否介意被绑上,还长篇大论地解释说这是押送囚犯离开天一牢的标准程序,让宁澄哭笑不得。

  等他们开始出发时,已经是辰时三刻了。清晨的空气透着些许微凉,宁澄深吸了一口气,晃了晃脑袋,试图打起jīng神。

  他看着满地飘落的桃花瓣,想着出望云宫后,许是没机会再看到如此壮阔艳丽的桃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