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雪华之所以那么做,恐怕已经对查明真相感到绝望了吧。

  话说,原来雪判大人当过忤纪殿掌讯啊?难怪他会对风舒的审讯指指点点的了。

  宁澄想了想,问:“那林漓……是离开夙阑了吗?”

  风舒道:“许是如此吧。”

  宁澄想起华吟对林漓撂下的狠话,不由得默然。

  风舒起身站起,将书放回柜子上,道:“宁兄,我有事外出,你且自行去膳堂用餐罢。”

  这不是风舒第一次「有事外出」了。宁澄认定他是去见霞云宫主,便也没有多做询问,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风舒离开以后,宁澄思索片刻,决定去花雪殿找花繁。

  适才他撇下花繁自己跑了,就不知道花繁到底回来了没有、有没有被雪华打残。

  基于对雪华本能的恐惧,宁澄认为花繁是比较弱势的那一边,而月喑一直到他离开风月殿以前都没回来,想必是和花繁在一起吧。

  宁澄迈步走进花雪殿。在敲响纸门,获得花繁许可后,他便转进了五彩斑斓的东殿。

  花繁躺在他那张华丽的chuáng铺上,chuáng边的挂帘被放了下来。月喑则坐在chuáng边的瓷凳上,见宁澄入内,便微微地向他点了点头,宁澄也回以一揖。

  “花判,你怎么样了?”

  宁澄对于自己抛下人落跑,还是有点过意不去的。

  “呜……”

  花繁抱着一个大枕头,面朝chuáng壁。他没有回答宁澄的提问,只是将脸埋在枕头里,呜呜咽咽地发着哭音。

  宁澄又问了一声,见花繁依旧没回应,只好转头问道:“月判大人,花判怎么了?”

  月喑道:“没事。”

  闻言,花繁翻身坐起,道:“没事?我可是破相了啊!宁兄你瞧瞧我,是不是难看极了?”

  他说完,又立刻伸手遮着自己的脸,一副羞于见人的样子。

  ——看来只是小伤嘛,不然月喑早就拉着人找风舒治疗了。

  宁澄有些莞尔,道:“花判,你盖着脸,我怎么判断你有没有变难看啊?”

  花繁一听,又生气起来:“我才不难看!你才难看呢,你全家都难看!”

  “不是你说自己破相,让我看看是否变丑了吗?”

  “你才丑!我就算脸上遍布血痕,也比你好看上千倍!!”

  你三岁小孩啊?

  一旁的月喑看不过眼,好心地提醒了句:“宁公子,外貌是花繁的死xué。看在他受伤的份上,请你别和他计较了。”

  宁澄嘴角上翘:“我怎敢与花判大人计较呢。花判大人容颜举世无双,在下样子奇丑无比,就不留下伤大人的眼了。”

  他朝月喑一揖,转身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急切的呼唤声:“宁兄,我错了还不行吗?华兄如今不理我了,你快帮我出点主意,看看怎么让他消气啊?”

  ……哄完月判大人,又得罪了雪判大人?花判你还真是——活该啊。

  宁澄踱回chuáng边,道:“花判,你想让我帮你?”

  花繁放下手,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

  他所谓的破相,不过是脸颊被划了一道痕,甚至没有发红,搞不好再过几个时辰,就看不出来了。

  宁澄道:“那,你可要将当初发生的事,仔仔细细地说来。”

  他盯着花繁苦着的脸,道:“我指的是十二年前,城南的华林血案。”

  他不等花繁反驳,便拉了一张瓷凳,在chuáng边坐下。一旁的月喑则坐直了身,一副准备洗耳恭听的样子。

  花繁看了他俩一眼,叹了口气,道:“宁兄去藏书阁翻看,能找到的记录多得是,又何必上我这儿探听呢?”

  宁澄微笑道:“既然当初的文判查遍夙阑也毫无线索,想来书册内记载的资料,也没什么细阅的必要。”

  他顿了下,道:“花判,你和雪判大人几乎同时入宫,想必曾跟着他参与了整个调查。况且,你身为他的同窗,知道的,应远比书上来得多吧。”

  花繁噘起嘴,一副委屈的样子:“宁兄,你真是……也越来越不可爱了啊。怎么你们一个个,都非要学那些不可爱的人、做一些不可爱的事呢?”

  月喑蹙眉,道:“说正事。”

  花繁眼里的委屈更甚了,但他毕竟才哄好月喑,不想在这个时候又与对方翻脸。

  于是,花繁在哀怨片刻后,便勉qiáng坐直了身,认认真真地讲起故事来。

  花繁是被学堂夫子从山里捡回的弃婴,因此虽身份低微,却也在夫子的帮助下,成功进入蓝严堂听学。

  他天性乐观开朗,加上「夫子的养子」这一层身份,在蓝严堂内过得还算不错。

  可蓝严堂毕竟鱼龙混杂,不乏有人对他抱有恶意,而其中最瞧不起他的,便是身为华家继承人、自恃高人一等的华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