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舒答:“昨日众人围绕宁府,人多口杂。风舒听闻了些怪事,是以确认有人暗中捣鬼。”
昨天在宁家残垣前,风舒听见围观人群议论纷纷。他耳尖心细,凭着那三言两语推敲出了一二。
前日,宁家白天突然起火,连一旁的宁氏粮栈也不能幸免。
由于宁家家主宁陕平日待人可亲、乐善好施,因此街坊邻居一见宁家遭难,便纷纷赶来相救。
可怪就怪在,无论他们如何推、如何撞,那大门却是打不开。
有者急中生智,想要翻墙进入宁府,可翻到边上却就过不去了,像是有什么隐形的壁障挡在跟前一样。
见状,众人只道是鬼魂作祟,吓得赶紧退后,眼睁睁地看着宁家火光冲天,烧了一日一夜。
宁澄听罢,心中了然,道:“说什么鬼魂作祟,这分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结界术!”
与曾在蓝严堂求学的宁澄不同,这些街坊邻居可都是些不谙咒法的普通人,哪里见过这等诡异之事,自然以为是鬼打墙了。
风舒道:“正是如此。昨日风舒曾在人群中瞥见一可疑人物,是以决定前来查看。”
之所以发现对方可疑却没上前抓捕,自然是因为当时风舒光忙着照顾宁澄了。
宁澄道:“宁某心中也有怀疑的对象,只是不知如何确认是否是对方所为。”
风舒道:“风舒有一计,或许能将那人顺利找出,只是还要委屈宁公子了。”
宁澄摇摇头,道:“只要能擒住真凶,要宁某做什么都可以。”
见他答应,风舒便凑到宁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宁澄听罢,脸色一变,惨笑道:“风判大人,我父亲惨死,已是天大的不幸,你怎可说他……说他便是那毁我宁家的凶手?”
他神情激动,说话声也放大了数倍,霎时引起周遭人群注意。
风舒也皱了皱眉,喝道:“风某连夜审案,查清宁家大火由内至外烧起。若非宁陕执意闭门自焚,何以偌大宁府,竟无一人逃出?”
宁府四周原就有十余人,或是扯着嗓子叫卖的摊贩、或是停留在摊口前挑选货品的顾客。
在风宁二人乘丝帘伞出现时,这些人见风判查案,全都只敢偷偷观望,如今看两人闹起来,纷纷上前围观。
宁澄凄然一笑,道:“宁某父亲在世时,曾夸您年轻有为、英明神勇。可如今,风判大人为尽早结案,居然将罪行推到已逝之人身上?”
风舒沉下脸,道:“宁公子这是要妨碍文判执法了?宁陕意图自尽就罢了,可他将唯一的儿子送出府外,再拉上府中之人为他陪葬,足见早有蓄谋!纵然得翻遍这片焦土残垣,风某也要将那恶徒尸骨挖出当众鞭笞,以儆效尤!”
宁澄怒喝:“放你的狗屁!只要宁某还活在世上一天,就绝不容许你这般污蔑我父亲!”
风舒闻言,一把掀起宁澄衣领,骂道:“当街rǔ骂文判,你这条命,可是不想要了?”
宁澄嘿嘿冷笑,先是将风舒甩开、垂首而坐,而后忽然抬头狂笑,喊道:“是,我不要了!就让我随父母一同去吧!”
语罢,他蓦地站起,居然朝着宁府烧得焦黑的房梁撞去!
围观人群惊叫连连,而风舒也在宁澄撞上房梁前的一瞬间,将他拉进怀里,喊道:“雪判,可抓到人了?”
众人一呆,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人群中已混入雪华与数名差役的身影。他们顿时如惊弓之鸟一般,纷纷后退。
雪华沉着脸,迈步向风舒走去,手里还拖着不断挣扎的人影。那人身形甚是矮小,脸上缠满麻布条,看不清面容如何。
见挣脱不过,那人索性站好,娇喝:“堂堂雪判,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当街调戏良家妇女?”
被雪华抓住的,竟然是个小姑娘。
见状,宁澄似乎不怎么意外。他推开风舒拉着他的手,低声道:“郁儿,果真是你。”
那姑娘顿了下,伸手扯上宁澄衣袖,道:“少爷,您没事就好。昨日郁儿便听闻少爷无恙,却没机会和您见上一面。方才,郁儿见少爷状若癫狂,是以迟迟不敢上前与您相认,还望少爷恕罪。”
这话说得倒是在理。
宁澄冷笑,道:“哦?前日宁家大火,据各位街坊邻居所言,大门紧锁,无人逃出。你作为我母亲的贴身丫鬟,为何还能站在这里?”
此话一出,围观人群议论纷纷。
郁儿道:“那日,郁儿恰巧出府采办,回来时宁府便已起火,郁儿无用,非但没能帮上忙,还被那热làng灼伤了。”
她说话时,脸上的麻布条也随着面目表情扭动。
风舒面色一凛,道:“你说自己「听闻少爷无恙」,可昨日,你分明就在此地,又何须借他人之口探听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