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喑?”
宁澄看着躺在软榻上,面色如常、呼吸均匀的人,一时有些迷惘。
怪了,月喑方才……
他伸出手,搭在月喑的手腕上。须臾,又不确定地移到前额、心口。
“怎会如此……”
宁澄盯着昏睡中的人,面上浮现出诧异的神色。
适才,月喑分明伤重濒死,手上、腿上都有着被断骨链刺伤的痕迹。
然而现在,他身上别说是血洞了,连半颗血点都没有。除了衣物还染着血迹外,压根就不像刚才倒在花繁怀里,气息奄奄的人。
不仅如此,月喑的发色也恢复成透赭色的黑,就像有人运了咒法,替他施下化形咒一样。
“月喑?”
宁澄探出手,轻轻拍了拍月喑的脸颊。
月喑双眼紧闭,呼吸平缓,似乎陷入了沉睡。
直到这时,宁澄才发现,月喑耳际斜插着一朵白花,正吞吐着沁人的芬芳。
那花生得小巧,半边是纯白色的,而另一半则像墨洒般,透着带点金色的红。
“荼蘼……”
宁澄盯着那株小白花,百思不得其解。他刚想触碰那花儿,耳边忽然传来一股爆响,震得大地都在摇晃。
不好,外头有变!
宁澄眉心一蹙,立刻收回手。他看了月喑一眼,随手罩下一方透明屏障,然后直往殿外奔去。
在他身后,一滴泪悄悄地落下,浸入了鹅huáng的花蕊中。
宁澄跃出殿外后,翻身飞下长阶,却没瞧见风舒、雪华二人,只见着急匆匆跑过的两名卫兵。
“快,去通知轶命大人,宫内遭遇敌袭——”
“不,应该先寻风判大人。我刚收到宫外消息,防御盾被破,壹甲大军已经攻到城门口了!”
“什么?可刚才山峦冒出火光,轶命大人才派了几队人前往查看——”
“别说了,先到风月殿或花雪殿看看,能找着一位是一位……等等,你是谁?为何会待在这里?”
一名卫兵按着歪斜的头盔,朝宁澄厉声发问。
“我……”
“哎,这位是风月殿的贵人,我俩远远瞧见过的,你忘了?”
另一名卫兵快速地说了句,扫了宁澄身上的血污一眼,然后有些迟疑一揖:“这位大人,您可知风判现在何处?”
“你刚说,城门口怎么了?”宁澄没心思理会那卫兵,只疾声厉色地发问。
“城、城门口……”
那卫兵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一时没反应过来。另一名卫兵则紧张地咽了咽唾沫,道:
“回大人,宫内北处有异动,城门防御盾被打破,大批壹甲军涌入夙阑。我俩找不着轶命大人,实在不知该——”
宁澄盯着远处的火光,心中一紧,也没等那卫兵说完,便直接腾到空中,往城门口的方向飞去。
秋风冻寒刺骨,刮得宁澄脸上生疼。他眯着眼,隐约看见底下明明暗暗,好几户人家都亮起了灯,从窗户探头往外看。
在夙阑城南方,几支黑红相间的旗帜飞扬,下边则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从城门口一直到山峦处,根本瞧不见尽头。
他们身披黑红铠甲,走在前方的手持jīng铁盾,后方的则握着冷兵刃,踩着守城卫兵的尸身,气势汹汹地朝望云宫迈去。
“冲啊!不破夙阑,势不回返!”
“势不回返!势不回返——”
随着遥遥传来的战鼓声,壹甲国军个个士气高昂,整齐一划地往前冲。
那黑压压的人群中,有几道黑影跃了出去。他们顺着房檐移到夙阑各处,不消一会,城内四处便传来哭喊、惊叫,一支支火攻箭镞划破夜空,燃出片片橘红。
——即便闯入宫中的计划失败,也要攻打夙阑吗?
宁澄浮于半空,迅速挥出几道风刃,jīng准地将弓箭手的咽喉划开。然而,他这一举动,却引起了壹甲国军的注意:
“上边有人偷袭!快,把他击落!”
一道道流矢飞来,间中还夹杂了数道不明术力。宁澄微微凝气,闪身挪移到箭矢后,然后一扬手,直接炸下一道紫雷。
“轰——”
电光噼里啪啦地闪着,烟雾凝了又散;
而底下的士兵们,却都毫发无损。
“别慌,按齐初海教的做。”
随着响亮的鼓声,将士间传出一句呼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入众人耳中。
宁澄微愣了下,这才瞧见壹甲国军的铠甲上,密密麻麻地嵌着悖原石。
在他们之中,每隔几人便有一位手握长矛,矛尖上微微亮着白光,罩下一个个小型屏障。
齐初海……是指磬海?
他回壹甲国的那几年,不仅研究出新咒法,还将法器与武器进行结合,运用在军队中?
宁澄眉心一蹙,刚想qiáng行攻破结界,左手臂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半边身子瞬间发麻。他身形一晃,于半空中翻了个身,勉qiáng落在一座房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