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发言的花繁则坐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面前还摆了一坛花雕酒。
见三人闯入,王槐高喊:“风判大人,快救我!快救我出去啊!”
那女鬼闻言,目露凶光,yīn恻恻地道:“你们,是来带走槐哥哥的?”
“好吵,安静点行不?”
花繁懒洋洋地打了个响指,王槐便惊恐地摸着自己的喉咙,却是说不出话来了。
做完这动作后,花繁面不改色地说:“没事,三三姑娘不必惊慌。他们只是我的亲朋戚友,非要来参加你的婚宴,怎么拦都拦不住。”
那女鬼却没那么好糊弄。她指着风舒,道:“你骗人!我认得风判,他先前在秦府,可是帮着秦鹤对付我的!”
她又挥手指向宁澄,道:“还有你!你是跟着风判的,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说着,脸孔变得狰狞起来,一对黑爪上冒出黑气。
花繁见状,闪身走到女鬼面前,道:“三三姑娘,你冷静些。他们真是我请来赴宴的宾客。”
他一一指向风舒、宁澄和月喑,道:“风兄是我刻意请来的贵宾。他身旁这位呢,是他的至jiāo好友。至于这位小兄弟嘛,和我是「晚上一起愉快约饭」的关系。”
宁澄明白花繁想掩饰月喑的文判身份,可听到他口中说出的糟糕话语,还是不由得脸上一黑。
——不就是一起吃个晚饭吗?为什么从你口中说出来,会变得那么奇怪?
照你这么说,我们也是会在晚上约饭的关系……只是不太愉快就是了啦。
宁澄忍不住扭头去看月喑的脸色。只见月喑先是错愕,然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最后紧咬双唇,一副忍气吞声的样子,却没立刻发作。
月喑毕竟当了几年的文判,分得清轻重缓急。他看出这女鬼就是风舒要追查的犯人,既然她肯听花繁的话,那便无需以武力镇压,直接劝说投降就行了。
那女鬼迟疑,道:“真……真是来赴宴的?”
花繁笑道:“真的。三三姑娘不是第一天认识花繁了,怎么连我的话也不信吗?”
女鬼收回掌中黑气,面上也恢复原来的样子,甚至还露出有些腼腆的笑:“那、那三三得去准备准备,招待客人才行。”
她摸了摸头发,确认那些步摇、凤冠都戴的好好的,便施施然地飘到洞口侧边,挥手将摆在那儿的几个酒坛抬起,摆在花繁适才坐的位置旁。
做好这些以后,她慢步轻移,到燃着的一对喜烛前坐好。
花繁笑着,对三人打了个眼色,道:“快坐下吧,婚宴快开始了。”
宁澄、风舒对视一眼,往地下坐去。月喑用审视的目光盯着花繁一会儿后,也跟着坐下了。
三人坐下以后,随着一阵咒力波动,他们眼前浮现了几排金色的文字:“三三姑娘只想了却生前心愿,并无害人之心。烦劳各位配合我,看一出好戏吧。”
花繁用的不知是什么法术,居然能以浮空文字和他们对话,而且只让他们三人看见。风舒挥了挥衣袖,将那些金色文字消去,另写上一句:
“知道了。”
“哦不过,此地无瓜果,各位看官若觉着无聊,也莫要嫌弃、莫要嫌弃啊。”
花繁瞥了眼风舒的回复,朝他们一眨眼,笑笑地走到石室中心。
风舒抹去了自己的咒术文字,对宁澄、月喑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继续旁观。
宁澄瞄了眼那女鬼。她不生气的时候,看上去还算标致。那张死白的脸上抹了点胭脂,嘴唇也涂上了石榴花汁,被喜烛一晃,居然还有几分活人的样子。
在烛火的映照下,宁澄看见女鬼的脖颈处,居然布满了暗黑色的划痕。
那些划痕边沿还翻着些皮肉血块,像是曾被人什么东西狠狠刮过一样。
那女鬼伸出长满黑色长爪的手,轻轻地将红色蜀锦制成的盖头披上,遮去了那划满可怖伤痕的脖子。她发出一声娇滴滴的笑,道:“我好了,可以开始了。”
闻言,花繁微微一笑,朗声道:“吉时已到,新郎、新娘入堂。”
那女鬼款款站起,另一头的王槐也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他俩一个莲步轻移、一个步伐僵硬,齐齐往花繁走去。
花繁轻轻地哼唱起来:“新娘子啊穿喜裙,新郎官啊着吉服。一拜啊——拜天地!”
他歌声不算大,经洞内石壁反弹,却也如奏乐一般回响:“一拜啊——拜天地——”
王槐拼命抓着自己的咽喉,抓得那上边满是血痕,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由于被花繁控制的缘故,他只能迈着僵硬的步子,和女鬼靠在一起,朝着洞外跪下,做了个叩拜的动作。
眼前这诡谲的状况,让宁澄看得头皮发麻。他情不自禁地道:“这……这是要行冥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