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宁澄道:“风舒自与我见面开始,就对我格外照顾,你我本非亲非故,为何如此这般相待?”

  风舒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或许是因为宁兄,与风舒认识的某人相像吧。”

  宁澄一呆,情不自禁地问道:“那人,很重要吗?”

  风舒放下手,道:“是。予我而言,这世间众人,无一能与之相比。”

  他语气中透着浓浓的眷恋,眼神也瞬间变柔,仿佛所说之人就在眼前一般。

  宁澄脑海中突然浮现起风舒房内的那堆画像。

  现在想来,如果那画中人是被通缉的疑犯,那只需画一张正脸图供民众参考就行了。

  反观风舒不但画了数十张姿态各异的肖像,还将它们收藏在自己的书柜里。

  那像上之人被画得如此明媚生动,想必是风舒与其相处之时,将所闻所见记录在画作中了吧。

  宁澄忽然感觉心里闷闷的,说不上是什么感受。他弯腰捡起铺在地面的布巾,道:“这暖泉待久了,呼吸似乎有些不顺畅,还是先出去再说吧。”

  风舒点点头,接过布巾放进竹篮,然后挽起宁澄的手。宁澄下意识地挣开后,看着风舒疑惑的脸,qiáng笑道:“出了暖泉便是望云宫了,被人看到总归不好。”

  风舒怔了下,收回手,道:“抱歉,是风舒疏忽了。”

  看他那样,宁澄忽然又内疚起来,可也没再开口说些什么。两人就这么各怀心思,并肩走出暖泉。

  13、第十三章:真相为何?

  那天之后,宁澄回到宁家,将双亲的遗骨带到万仞山峦附近的坟堆葬下。

  他不让风舒帮手,自己一个人挖了个大坑,把宁陕夫妇的骸骨放在坑底,再慢慢地将huáng土推下。

  ——至少最后,由孩儿亲自送你们一程吧。

  当初,看见风舒寻回的遗骨,宁澄又忍不住落泪了。

  他父母的遗骨是在厅堂找着的,其余骸骨则靠近大门处,附近还有烧剩的斧头等物,想来死前一定尝试过逃跑,可最终只等来绝望。

  那宁陕夫妇的遗骨紧贴着彼此,呈拥抱状,兴许是知道逃不掉了,死前作最后一次拥抱吧。

  这些骸骨都被烧了很久,已经变得焦黑脆弱,还微微破损了几处。

  若要qiáng行将宁陕夫妇的遗骸分开,可能会导致骸骨进一步碎裂,加上宁澄觉得父母应该想和对方合葬,便直接将他们葬在一块儿了。

  整个过程中,风舒一直默默地陪着他,待宁澄将坑填好以后,风舒将一块木牌递给他,问:“这样,可以吗?”

  那木牌上,按碑文格式刻了宁陕夫妇的姓名。

  宁澄想了想,用咒力包覆着手指,簌簌地又添了几个字:

  「不孝儿宁澄上」。

  写罢,他将那块木牌插进土里,接过风舒递的白酒浇下,然后跪在地上,砰砰砰地磕了好几个响头。

  他动作极大,惊起了几只蛾子,那淡褐色的双翼纷飞着,像极了飘落的纸钱。

  ——父亲、母亲,孩儿不孝,未能及时赶回,导致你们惨死府中。

  你们放心,宁澄会照顾好自己,不会丢宁家人的脸。

  那害死你们的凶手已经抓住了,孩儿定会要她血债血偿。

  在心里默默地和父母道别后,宁澄按着腿站起,在风舒的陪伴下离开。

  一路上,他忍不住回头望了几次。

  那新立的坟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他的眼前。

  在那之后,又过了几天。

  宁澄虽屡屡向风舒表示自己想搬出望云宫自立生活,可却被风舒以各式各样的理由拒绝了。

  宁澄不甘示弱,以留下为jiāo换,让风舒睡回自己的chuáng铺,自己则睡竹席。

  可每次醒来时,宁澄却都躺在塌上,风舒本人则坐在摆满早点的茶几前等他。

  而且,自从宁澄睡竹席以后,风舒又改口说有多余的被褥,将chuáng榻边的位置铺了整整三层chuáng褥,又盖上两层棉被外加一个瓷枕,几乎可算是张小chuáng了。

  宁澄总觉得过意不去,也试过早起准备早膳,可那么做的结果是风舒第二天起得更早。

  反复试验过几次,发现这样两人都没能睡好后,宁澄也只好放弃,任风舒来准备早点了。

  风舒似乎打定主意变着法儿让他开心,那早点的菜式从没重复过,从咸豆浆到灌汤包,又到冰糖湘莲和金瓜酿芋泥,全都是宁澄喜欢的。

  到了中午,宁澄便跟着风舒到膳堂用餐,而晚膳则由传送术直接传到风月阁内。

  几日下来,宁澄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到宫中吃白饭的。他想过要帮风舒分担公务,例如跑跑腿之类的,奈何风舒表示最近真的不忙,只要求宁澄陪他泡个茶、下个棋什么的,让宁澄有种自己成了退休老人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