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桌上的西洋小钟,慢慢地向四点钟滑去,日头依旧炎炎发亮,院子里却听不到什么蝉声聒噪,兴许是一早便遣小丫头们用杆子粘掉了。
三夫人前脚刚走,汪峦甚至还未及坐下,祁沉笙后脚便进了门。两人隔着大半个小厅对视着,忽得都笑了。
汪峦边笑着边咳嗽起来,身子一软,还未跌到椅上,便已落入了祁沉笙怀里。他闭着眼,轻轻拍拍对方圈着他的手臂,轻声问道:“你在……咳咳,你在外头听了多久?”
“有一阵子了,”祁沉笙微微用力,就将汪峦横抱起来,步子起落间已经又转回了内室,一起倒入了如烟如雾的chuáng帐中:“起先是怕你被欺负,后来--”
后来,是想多听几句你说的话。
祁沉笙没有说出口,汪峦却心领神会地,脸上有些发热:“了不得,祁二少自己不欺负我了,还怕起别人欺负。”
玉席枕上透着微微的凉意,并不冰人,却让汪峦还是下意识地往那暖处靠缩,祁沉笙只半撑着头,让汪峦枕在自己臂上,拨弄起他的发丝。
“我何时欺负过你了,祁二少夫人,你可要说个明白?”
这些日子以来,那个称呼汪峦本也听习惯了,可如今祁沉笙这么一叫,又让他想起自己刚刚对着三夫人亲口说出过,脸上更是有些受不住了,当下就要转过身去,却被祁沉笙一把按在了腰上,越发跌靠进他的胸前。
“九哥那么说……我很高兴。”
“真的很高兴。”
祁沉笙低头吻过汪峦的发丝,又细密地吻上他的额头:“以后别管是谁来,祁家人也好,外头人也好,九哥都要这么说。”
“你是我的夫人,没有任何人能够赶走你,取代你。”
汪峦微微扬起头,温顺地感受着祁沉笙的亲吻,伸手抚上他带着深疤的面容,而后试探着轻轻回吻,却又在刹那间,被祁沉笙深深吻住了唇。
汪峦的手无措地攥住了祁沉笙的衣领,呼吸间渐渐染上了暧||昧与凌||乱,他感受到祁沉笙怀抱中的炙||热,以及不可言的变化。
“九哥,”祁沉笙稍稍放开了他,而后凑到了他的耳畔,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刚刚去大哥那里,向他请教了一件事情。”
汪峦已经被他吻得有些意乱,此刻堪堪轻||喘着,抬起带着水汽的眸子问:“什,什么?”
祁沉笙蹭着他的耳畔,而后低低地说出了几个字,汪峦倏尔睁开了半合的眼睛,有些惊讶地看向他。
“是真的,”祁沉笙的手揽着他的腰背,耳语间刻意带着几分委屈:“九哥不信我吗?”
几乎是在某个刹那间,汪峦似乎又看到了,旧日里秦城中,那个带着几分莽撞与青涩的祁沉笙,正伏在自己身畔,抵着他的额头,明明已经情||动得身若火烧,却还是固执地等待着他的点头,一边又一边许下那些年少荒唐的承诺。
“九哥信我……我跟他们不一样。”
“我会一辈子都对你好……只要你,也只有你。”
“九哥,给我好不好--”
回忆戛然而止,而祁沉笙成熟却带着疤痕的面容,近在咫尺。
汪峦的眼角流下一滴泪水,但是在祁沉笙诧异的目光中,很快就被他抹去,而后唇角现出淡淡的笑意。
“我信你……怎么会不信。”
从五年前就信,每一句话都信。
他主动伸手,一颗又一颗的解开了领上的huáng玉扣,象牙白色的纱衣落到chuáng帐之外,只剩一片泛着薄红的莹白。
祁沉笙的目光越发晦暗,终于在汪峦送||身抱住他脖颈的瞬间,翻身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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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二少爷院子里传来消息,说是……”
“说是什么!”不过几日的工夫,纪姨娘的脸颊迅速消瘦了下去,曾经一双美目边也泛起了青黑,整个人憔悴中,透着几分可怖,连贴身的小丫头金柳都有些怕她。
“说是二少爷发现了张道长给咱们的符纸,大发了脾气,还把人给赶了出去。”
纪姨娘听着金柳的话,却什么都顾不上了,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那符纸呢,符纸呢!”
金柳的几乎要被吓哭了,声音颤抖地说道:“被,被二少爷拿走了,不知道他要怎么样。”
“拿走了?”纪姨娘松开了金柳的手,怔怔地自言自语了几句,就要向外冲去:“我,我去找他拿回来,拿回来!”
这时候另一个丫头翠芳正从门口走来,她到底稳重些,看着纪姨娘那样子,赶忙拦住了她,口中唤道:“姨娘去不得,去不得呀!那二少爷岂是咱们能招惹的人物?”
纪姨娘这会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狠狠地掐着翠芳的胳膊,仍旧要挣扎出去,可翠芳死命就是不放,继续急急地劝道:“再说了,姨娘你想想,那张道人的符可曾真的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