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除了这两个丫头外,最后与姚继广接触的人,便是云薇了。”张丰梁边说着,便看向祁沉笙,显然是要他拿主意。
“把云薇叫来吧,”祁沉笙面上并无什么反应,语言稍稍停顿后又说道:“还有她那两个姐姐,也叫来。”
姚继汇现在也算得上是进退两难,一面是自己弟弟的死因,一面是天锦坊的名声,当真让他为难,可祁二少既然开了口,他便着实没有推阻的余地了,只好让小厮去叫人了。
没多久,云薇姊妹三人便来到了姚继广的房间中,汪峦的目光来回划过她们的脸,那念薇、采薇二人虽也有些没jīng神,但最为明显的还是云薇。
她看起来实在不太好,面如纸色不说,秀丽的眉眼间,尽是愁色与纠结。
“你们昨日——”祁沉笙刚刚开口,还未说什么,便见那云薇却突然跪了下去,引得众人都都纷纷侧目而看。
念薇与采薇更是着急,扶也不是,劝也不是,gān脆和她一起跪了下来。
“云薇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张丰梁明是看出了问题,刚刚听了那两个丫头的话,他对眼前这个女孩也很是同情,但……案子终究还是要办的,他只能故意不轻不痒地劝说道:“现在都新时代了,不兴跪拜这一套的。”
可云薇听后,却并未起身,她娇小的身子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垂落的头发遮掩了目光,可声音中,却是少有的决绝。
“祁二少,我,我有话需要单独与您说!”
汪峦微微一愣,虽觉不合时宜,但听着云薇这话,又确实禁不住抬眸看向祁沉笙。
其实不止是汪峦,但凡瞧见个娇美且受了委屈的织女,向着贵公子说出这般话,在场之人难免都略有浮想。
可祁沉笙却未有他色,揽着汪峦的手又是一紧,手上的绅士杖仿若告诫般,在地上重声敲响,宛若直敲在了众人的脑壳上。
“倒是多谢云薇姑娘的信任。”
“然如今已有家室,与姑娘独处怕多不便,若云薇姑娘真信得过我,便留下夫人与我一起听吧。”
此言一出,这房间中的众人,便又是愣了。汪峦看着跪在地上的云薇,她已是铁了心要如此,听着祁沉笙这么说后,便抬起身来,通红的双眼望向他:“云薇正是因为信得过祁二少才会如此,眼下祁二少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祁沉笙点点头,稍稍转身看向众人:“既然如此,就请各位暂且回避片刻吧。”
张丰梁自然是第一个答允的,他还不忘让张茆将那两个被绑的丫头也带出去,可张茆却看起来不那么情愿。
姚继汇生怕云薇再说出什么腌臜事,可无奈如今祁沉笙才是天锦坊真正的东家,只得僵着脸带着自己的人去了。
而念薇与采薇则更是着急自己的妹妹,,采薇气盛但也不敢在祁沉笙面前多说什么,念薇斟酌着说:“祁二少……当年这坊子眼看就要散了,是您亲自出面来劝,我们姊妹才决定留下来的……”
“如今,我们姊妹三人的身家性命,就全看您了。”
祁沉笙垂眸而望,手中的绅士杖轻轻转动,而后语气极淡却有含深意地说了句:“念薇姑娘放心就是。”
房中的人就这样都出去了,汪峦看着仍跪在地上的云薇,轻轻叹了口气,俯身扶着她的手臂:“姑娘还是先起来吧,总这么跪着,也没法好好说话不是。”
云薇感受着手臂上的温度,下意识地抬眸,她之前满怀心事完全没有注意过旁人,此刻与汪峦离得如此之近,令她也不得不叹于他面容的惊艳。特别是那双在阳光下,仿佛流着碎光眼眸,仿佛一下子就望进了她的心里。
这便是……祁二少的夫人了?也当真是这样的人,才配得上祁二少。
只是这短暂地出神间,云薇已经不由自主地随着汪峦站了起来,祁沉笙却略有些不满地扣着汪峦的身子,又将他带到自己身边。
汪峦无奈地回头看看他,祁沉笙却又若无其事地冷着张脸,对云薇说道:“如今这里已再无他人,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云薇这才堪堪回神,可想起近日来的种种,又不禁红了眼。
“此事……终究是我一人糊涂,我知道二少爷的为人,所以只求您莫要牵扯我那两个姐姐。”
祁沉笙并没有直接答应什么,只是沉声道:“你且说,事后如何我自有论断。”
即便如此,云薇还是感激地点点头,回忆起来:“今年元宵灯会时,我随姐姐们出坊玩乐,不想……遇到了贵府上的四少爷。”
旧事汪峦无事瞧话本子时,曾对祁沉笙玩笑过,说这世上多少痴男怨女的情海情天,不过是起于头一眼瞧见对方生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