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汪峦心中更是疑惑,只是对他礼节性地笑笑,暗暗又望向祁沉笙,这男人当真不是他手底下的人?
祁沉笙却不为所动,握了握汪峦的手,冷眼打量着来人:“这位先生倒是会说话,不知该怎么称呼?”
那男人丝毫没有不被认识的尴尬,反而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见着祁沉笙问了,忙说道:“什么称呼不称呼的,鄙人姓周,熟人都唤我五钱,祁二少也这么叫就是了。”
祁沉笙却对他这般套近乎,没有半点接话的意思,只是目光如旧地看着他,直看得那男人也浑身不自在,他才继续说道:“祁二少,鄙人……鄙人今日见了您,是想赶着跟您,跟二少夫人道个歉的。”
汪峦瞅着这姓周的着实眼生,不知怎么又跟他扯上了关系,于是轻咳两声说道:“周先生这话说得稀奇,我们原是不相识的,怎么平白受您的道歉?”
“是不相识,”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怎么,周五钱的额上也渗出了汗水,他用袖子一抹,口中却没有方才那么利索了:“但,但是昨日两位贵客……曾去过我那破酒馆子……”
这么一说,汪峦与祁沉笙可算是都明白了,原来这周五钱就是云水边,临河道酒楼的老板。他昨日恰好不在铺子里,晚饭时候才赶了回去,当即就听说了晌午头在酒楼里发生的事。
这周五钱险些吓得蹶过去,整整一夜未合眼,生怕那传闻中狠厉异常的祁二少,一个不顺气儿,就牵连到他身上。
他原本还计划着,亲自登门去致歉,却不料正赶上了,便抓住时机凑了上来。
而祁沉笙一听是为着昨日之事,目光瞬间就冷了下来,唬得那周五钱浑身哆嗦。
“沉笙。”汪峦见状,也反握了下祁沉笙的手,才堪堪让他的目光没那么吓人。倒不是说汪峦心中就不在意昨天那事了,可眼瞧着这周五钱能这般眼巴巴地自己赶过来,他便是明白了,这周五钱实际与谣言的事,应该也没什么关系,纯粹就是倒霉,事情发生在了他的店里,眼下没必要为难他。
汪峦能想到的,祁沉笙何尝是想不到,然而在他看来,这事即便是要轻飘飘地揭过去,也该揭出几分价值。
“原是酒楼的周掌柜,”他揽着汪峦,一面轻敲着手杖,一面状似无意地从周五钱身边走过:“贵店生意倒是不错,可惜苍蝇虫子太多了些,动静上着实脏了店。”
“是,是。”周五钱又抬手抹了把脑门上的汗,一个劲地点头应着,直觉得那一声声手杖落地声,也要敲到他脊梁骨上。
但说到底,他也是开了二三十年馆子的人了,怎么会听不出来祁沉笙话里的意思:“祁二少说的是,我昨儿夜里就把那群伙计训了一顿,日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绝对是有数了。”
“保管打从我们这里传出去的每句话,都是能让您听的舒心的。”
祁沉笙不愿与他多话,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而继续揽着汪峦向前走去,走到了仍在大口吃着jī的赵瞎子面前,才停了下来。
赵瞎子察觉到他们的到来,立刻抱着jī转过头来,此刻在阳光之下汪峦忽而发觉……他的眼睛,似乎并不瞎。
方才在庙中,诸事发生的太过突然,如今细细想来似乎也不像是个瞎子能做出来的。
汪峦仍是不确定,gān脆伸手在赵瞎子面前拂过,谁知那赵瞎子咧嘴笑着就要去抓他的手,惹得祁沉笙又狠抽了他手一下。
“啊--”赵瞎子又叫唤起来,周五钱怕他惹恼了祁沉笙,立刻上前来拦着说:“祁二少,祁二少,别跟个疯子一般见识。”
“他不瞎?”汪峦也不再试了,直接转头向周五钱问道。
周五钱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了,但也不敢再说假话,只能承认道:“是,是不太瞎……”
“什么叫不太瞎。”祁沉笙听不得他这话,沉声低喝道,周五钱立马改了口:“是不瞎!”
“那他为什么装瞎?”汪峦闻言,立刻继续追问道。
说起这个,周五钱也只是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gān他们这一行的,不是就兴个往那半仙身上靠,人家半仙有些五缺三缺的说法,他们是没有也要给自己套上个。”
“所以说,赵老独没有媳妇,赵瞎子天生眼瞎,这些都是编出来的?”汪峦皱皱眉,着实也不知该说他们什么好了。
“那是……就这么说说……”周五钱也没得否认,反正赵瞎子已经疯了,他也没什么必要骗下去了。
可汪峦想到的却不止这些,他瞧着地上的赵瞎子,又开了口:“这些是假的,那纸车纸马入云水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