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中,一片大乱。
禁军重重包围,那些姹紫嫣红的花儿都被踩进了泥土中,百花凋零,黄叶坠地,沉重的呼吸回荡在每个角落。
“谁敢靠近,我立刻要了他的命!”
于雅正目眦尽裂,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刀刃紧贴少年的脖子,一丝血痕从颈间滑落,高士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软硬兼施地威胁道:“于雅正!你最好小心些,咱家已经派人去请皇上了,你千万别伤了苏大人,否则皇上一定饶不了那于阗七公主!”
苏莞然险些整个人都软了,推开禁军,跌跌撞撞地跑了进去,却被芸娘一把拽住。
“王妃小心,不可靠近啊,否则子默少爷危矣!”
苏莞然怒不可遏,目光死死盯着苏子默的脖子,整个人都在发抖,蓦地一把拉住了芸娘,压低了声音,惊慌失措道:“你快出宫,坐马车、不,让禁军带话去南王府,快!”
芸娘犹豫了一下,但看苏莞然并没有失去理智,只得转身跑开,用尽全身力气往外跑去。
她年纪已经不轻,从御花园到宫门还有很长一段路,这一来一去没有半个时辰怕是回不了,倒是传话到楚宁宫的人先到。
楚宁宫中,凄婉呜咽的声音带着难以言说的悲伤,伴着不规律的喘息,慢慢散开。
但见那龙床之上,于秋儿被两名太监按住了双手,柔弱的胳膊不断挣扎,美色尽显,绝望和痛恨弥漫了整张脸,嘴角甚至还带着淤青。拓跋陵双手揉捏着她的腰腹,语出调戏。
“朕闻于阗与中原不同,极好艳色,”他低声笑了笑,“今日一见,倒是名副其实,可美人儿身上带着伤,啧,美中不足啊。”
于秋儿咬牙,齿间竟有血丝隐现,“禽兽……你也配,当王?你这个……啊!”
拓跋陵眯起眼,“朕配不配,可不是你一个
俘虏说了算,好好当你的玩物。”
拓跋陵正在兴起,不妨却听外面传来了禁军的声音,“皇上,大事不好,于阗三王子趁送饭的时候逃出锦宫!在御花园中劫持了苏大人!”
“等着!”拓跋陵不耐烦道,掐住于秋儿的腰用力撞了几下,忽然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匆匆了结,拿着于秋儿的亵衣擦了身子扔开,侧头看了眼门口,“……哪个苏大人?”
门口禁军正在心中暗骂他为君不仁,突闻此话,倒愣了愣,而后便见拓跋陵边穿衣服边跨出殿内,冷着脸问:“朕问你是哪个苏大人,耳朵聋了?”
禁军心神一怵,忙答道:“呃,是进宫作画的苏子默苏大人,目下禁军正围着他们,于雅正口称要见皇上和七公主,否则便要和人质同归于尽。”
“又是那个小兔崽子,”拓跋陵不知是在骂谁,脸色阴沉地默了默,回头道,“把于秋儿带出来,找件衣服给她穿上,速度快点!”
于秋儿无力地被人拖了起来,被迫穿上一套宫女服。
宫女服挡不住脖子和手腕,那惨烈的痕迹尚且留在她的身体之上,让人一看便知道在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禁军下意识低头,额上流下了冷汗。
于秋儿双脚发软,根本无法行走,乃是被两个大太监扶着左右手臂,好似举着离开的,脑袋无意识地耷拉着,一路被带向御花园。
拓跋陵边走边理着衣裳,玄色长衣,黑龙耀天,轮廓俊朗,若不是眉间一点阴毒坏了气质,旁人只怕多会赞叹一句俊雅不俗。
他还未走进御花园,便听见了苏莞然的怒吼,“你敢伤他,我必将你千刀万剐!”
喝!好大的脾气。
拓跋陵竟一瞬间被逗笑了,抬脚慢悠悠地走进御花园。
皇宫大门,芸娘喘息着,正央求禁军前往南王府报个信,奈何
禁军还有片刻时间才到换班时候,还是有些犹豫不决,芸娘急得心急火燎,几乎快哭了出来。
忽地,禁军一怔。
芸娘未及反应,身体便被往后一拽,带着面具的南王殿下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一见芸娘脸色惨白,豁然变色,“莞儿呢?!”
“王、王爷、哎呀!”芸娘猛拍大腿,泪水霎时间从皱纹中流出,“王妃没事,可是子默少爷被劫持了!王爷快去御花园救人啊!”
拓跋连城心中一紧,来不及问是什么人劫持了苏子默,脑子里下意识便闪过了拓跋陵的脸,速度极快,风驰电掣般奔向了御花园。
于此同时,御花园中,拓跋陵冷漠的声音让苏莞然浑身一凉。
“不过是一个画师,朕宫中从来不缺画师,你要杀他,请便。”
这话一出,不仅苏莞然,所有人的心都瞬间冷了下去,高士嘴角颤了颤,似乎想说些什么,看了眼岌岌可危的苏子默,却终还是沉默。
苏子默倒是没有什么惧怕,或许是曾经在生死关头度过太多次了,他发现自己竟然很是镇定,只是被迫仰着头,呼吸急促了些。
“皇上,不行的……”苏莞然怔怔然摇头,“子默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急什么?”拓跋陵啧了一声,轻飘飘地瞥了瞥她,看着神色癫狂的于雅正,又将目光落在了苏子默身上,皱了下眉头,“在我皇宫行凶,对朕的臣子动手,看来你还是没有吃够教训。”
苏子默扯了扯嘴角,“可不关我的事——”
“闭嘴!”于雅正目光一冷,手中钢刀更近一分,血色倏地染红了整片衣襟。
他是当真不怕死啊,拓跋陵笑意微敛,脸上的表情慢慢冷了下来,“把于秋儿带上来。”
话音未落,便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宫女被人拖了上来,苏莞然定睛一看,于秋
儿神识不清的抬起头,那一身明显的痕迹,真是让人想忽略都难。
于雅正眼睛一红是,疯狂嘶吼,“七妹!?”
“哥……哥?”于秋儿仿佛恢复了些许清明,可待看清那被围困住的身影,神情越发凄厉苦涩,“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是秋儿的错,对不起……”
恨意几乎将他烧成灰烬,于雅正悲痛欲绝,看着体无完肤的于秋儿,哀哀痛绝,“妹妹,你放心,哥哥会救你出去的,一定会的。”
“救她出去?”拓跋陵阴冷地笑了起来,“你是要救她的手出去,还是脚?或是心肝脾肺肾?”
呼吸一窒,于雅正惊疑地瞪着他,“你……”
“你的刀,再近一分,”慢慢抽出禁军长刀,拓跋陵将于秋儿纤细的手指拿在手中,莞尔一笑,“朕,便剁她一根手指。”
苏莞然目光一动,却忽地抬起了头,看向了对面。
禁军之后,花园之中,拓跋连城换了禁军的衣裳,低着头,紧紧站在左侧一角,默默凝视着苏莞然。
拓跋连城轻轻摇头,混乱与紧张中,谁也未曾注意到那禁军中多了个带着面具的年轻人,苏莞然目光一闪,突然大吼。
“于雅正,你于阗未免太无耻了,侵犯他国领土,劫持无辜之人,对吾皇都敢不敬,就不怕天朝发兵灭了你于阗吗?!”
于雅正正举棋不定,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如何将于秋儿救回,苏莞然一声大喝,瞬间打断了他的的思路,连拓跋陵都被吓了一跳。
“你天朝打了三年,若还打得起,我于阗奉陪!”于雅正咬牙切齿道:“可要我于阗王室受辱,却是做梦!”
“你倒还有几分王室气概,”拓跋陵眯起眼,“可若朕,偏要羞辱你们呢?你于阗杀我多少天朝将士,数万万人琉璃失所妻离子散,怎么,一点羞辱就受不住了?
”
众人:“……”
这话说得太不像他的风格,以至于连拓跋连城都愣住了,没想到拓跋陵心中多少还有点家国情怀。可既然有些家国情怀,又为何会让国家败落直于阗都敢袭关了?
这是宁愿国家落败到自己手中,也不准亡于外国的意思?
于雅正气结,“你敢?!”
拓跋陵气笑了,猛地抓紧于秋儿的手臂,将那袖子撕拉一声撕开,“你看朕敢不敢!”
拓跋连城挑眉,看来拓跋陵还是没有放弃纳妃和利用于阗的想法,事到如今,还是如此刚愎自用,尚未发现,自己的末路已经快要到来,实在可叹。
于秋儿惊呼一声,香肩半露,肩膀上的牙印清晰可见,羞耻地低下了头,“啊!”
“妹妹!你个混账!”
苏莞然看着拓跋连城慢慢靠近着于雅正,脸色微变,蓦一转身,捂住于秋儿的嘴,同时抬脚便在她的脚上踩了一脚,“别吵!吓到我弟弟,老娘跟你没完!”
拓跋陵嘴角一抽,果然市井中说苏莞然‘疯子’之名不假,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于秋儿是他的皇妃内定人?
摇了摇头,拓跋陵竟难得没有计较,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还在流血的苏子默,却蓦地一怔。
于秋儿沉呼,下意识看向了于雅正,目光也陡然睁大了,闷哼着提醒,“唔!唔唔!”
于雅正不觉危机当头,只以为是苏莞然又对于秋儿又做了什么,气得几欲跳脚,握着钢刀的手臂有些颤抖,“你别碰她!贱人!”
“贱人?”
倏地,冰冷声音在耳边作响,骨节分明的手猛然抓住了钢刀。
于雅正倒吸口凉气,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眼珠子慢慢往左边看去。
拓跋连城目光阴沉,死死握住刀刃,另一只手,猝然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人提了起来,御花园的气氛,陡然冰冷到了极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