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连番刁难

  很显然,苏莞然的理由比王成的理由更让人信服。

  拓跋陵看着苏莞然笑得控制不住自己,眼中却闪过几分倨傲冰冷,狠狠瞪了眼王成,嘴角似乎嗫嚅了一句“只会给我找麻烦”,更觉有趣。

  “原来如此,看来朕的确是好久没有出宫了,竟然忘了这件事,若不是弟妹提醒,朕还差点忘了这茬。”

  听这意思,拓跋陵竟是要同苏莞然聊起天来了?

  众人惊异,苏莞然却好似浑然不觉,又道:“皇兄整日醉心国事,国家大事万万千,若没有皇上,早就乱成一团了。比不得夫君,每日都趁着清闲射箭遛马,还逛花灯会……啊!”

  脸色微变,苏莞然懊恼地撅了下嘴,改口道:“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些小事何必记着?自然有下面人打理,皇兄日理万机,定然是因为处理国事才记不住的。”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就是拓跋陵都有些脸红,他在皇宫什么德行,别人不知,自己还是知道的,苏莞然打胡乱夸,叫他都不好意思说不是了。

  “弟妹真是有一张巧嘴,说得竟是好听话,”拓跋陵笑了笑,忽眯了下眼睛,嘴角的弧度往下收了一点,“不过这花灯会……不是今夜吗?连城怎么有时间去逛花灯会呢?”

  顾闲静才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同时又对之前拓跋连城消失的事情恍然大悟,竟原来是同苏莞然一同逛花灯会去了!

  这狐媚子,说句话也不会说好,竟连这事也说出来了,莫不是故意为之?

  想到此处,顾闲静顿时白了脸,插嘴道:“皇上,接下来该对拜然后敬茶了,皇上是连城的兄长,这头一杯,还请皇上先饮。”

  苏莞然不动声色地站直身体,脸上的几分烦闷并没有收敛,但正是如此,众人才觉得正常。

  拓跋陵也觉得正常,并没有追究,看了眼陪

  笑的顾闲静,眼中划过不屑,“那就请吧,太妃。”

  顾闲静松口气,自觉化解了僵局,不由得骄傲地看了眼苏莞然,苏莞然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跟她对上,气得她掐着帕子的手都在泛白。

  可恨,等婚宴过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司仪再次高喊“夫妻对拜”,盖着面具的叶言心扬起冷笑,心中暗骂顾闲静愚蠢,却还是乖乖地同王成对拜了。

  她私逃出家门,丢尽家门脸面,父亲已经跟她断绝了父女关系,这消息虽然还没送到京城,但想必过了不久顾闲静就会知道。

  若是此事无法在京城扎根,将来必然无处可去,她必须待在南王府,然后,一个一个报复他们,让他们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丫鬟斟了喜茶,有些颤抖地端到了新人面前,顾闲静紧张地盯着叶言心,深怕她会出什么差错。

  但出乎意料的是,叶言心很稳,稳得就像方才发生的事情根本不曾入心,她没有受到分毫的影响。

  顾闲静不由得满意点头,她想叶言心必定是看皇帝来了,担心南王府陷入麻烦,为了顾全大局所以才能从容比那五品官家的庶女要得体不知多少。

  “皇上,请用茶。”叶言心道。

  拓跋陵自然而然地接了饮下,叶言心又拿了一杯,送给太妃,“……母妃,请用茶。”

  顾闲静迫不及待地伸手接住,恨不得立刻让婚礼结束,不想拓跋陵却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一般,一拍脑门道:“哎呀,朕怎么忘了,朕还带了贺礼来。这贺礼未上,怎能喝茶?”

  顾闲静端着茶水的手顿时僵住,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苏莞然同苏子默下意识对视一眼,两双清澈的眼睛里同时露出了无奈。

  顾闲静讪笑,看了眼还端着茶水的叶言心,“皇上能够亲临,已经是南王府的大幸,这贺礼不

  贺礼的有什么要紧,吃茶为先。”

  苏家姐弟齐齐皱眉,苏莞然对着苏子默扬了下下巴,苏子默颔首,默了默,又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看来这贺礼不是什么坏东西。

  拓跋陵笑意微冷,淡淡地扫了眼顾闲静,却又笑着问苏莞然,“弟妹也是这么想吗?”

  顾闲静赶紧示意苏莞然速战速决,不想苏莞然根本没有理她,竟对拓跋陵笑道:“皇上九五之尊,乃是宇宙之主,亲自离开皇宫前往南王府送来的贺礼,莞儿当然很期待啦!那可是常人难见的恩赏啊!”

  顾闲静气得牙疼,却也无可奈何。

  拓跋陵笑得越发满意,“莞儿果然明事理,高士,把贺礼拿出来。”

  拓跋陵此话说的,看似只夸了苏莞然,实则暗中却贬低了顾闲静,可顾闲静今日不知是否气晕了头,竟一时间没有听出来,反倒让拓跋陵白费了这番小心机。倒是下面的宾客面面相觑,瞟了眼尴尬端着茶杯的顾闲静。

  天下之大,皇帝为尊。

  一切事当以拓跋陵为要,这顾闲静却只顾着自己吃茶,岂不是有意与皇帝争执?也难怪拓跋陵暗指她不明事理。今日拓跋陵若是有心计较,后果可就不是让她端着茶杯久站这么简单了。

  贺礼奉上,是从高士袖子里取出,直接放在了桌子上,尖着声音道:“这可是皇宫里难得的珍宝,当初先皇封妃的时候,最喜欢将这些东西赐给嫔妃,以示先皇恩宠。叶姑娘,哦不,叶侧妃,您可要珍惜这……红梅簪子啊。”

  红梅簪子?

  顾闲静一愣,随即脸色铁青。

  梅子梅子,岂不是没子?拓跋陵的意思,分明就是不想让叶言心怀上孩子,也就是说……拓跋陵和公皙淑慧果真是全力支持苏莞然的!

  下方众人再也忍不住,纷纷开口道:“这梅子簪,不是个最下等的

  、咳咳……看来皇上不喜欢这个侧妃啊。”

  “当然喜欢了,这样的人入了皇室,本就不合礼仪规矩,若是再怀了孩子,岂不是玷污皇室血脉?”

  “就是啊,再说这成亲的人也不是……那谁啊,嘿,就是生下来,身份也不干净!”

  那些残酷无情的声音不断闯入耳中,叶言心恨极,手指不断往掌心陷入,竟在红裙上落下了几滴鲜血,无声控诉着心中的不甘和愤怒,悲凉与无奈。

  苏莞然也没想到拓跋陵会来这一遭,看向叶言心的目光不仅带上些许担忧。

  如此大的羞辱,凭叶言心那极端的性子,后事怕是会不妙,将来万一将火撒到她的身上怎么办?她可不想受这无妄之灾。

  无奈,如今她也不好插嘴,毕竟这件事,以她明面上的立场,是该最开心不过的。

  苏子默碰了下苏莞然,苏莞然放在身后的手偷偷同他握了一下,脸上肌肉微动,绷出一个酸疼的笑。

  要命啊,这拓跋陵分明就是故意想挑拨离间,让这王府越乱越好,仇恨越深越好,她不过是个工具,他表面亲近,心中却并不拿她当回事,怎会在乎她今后的处境?

  正在这时,苏莞然看见了一个人。

  黑怀。

  黑怀站在照壁旁,静静地看着她,苏莞然有些疑惑地望过去,却见黑怀对自己点了下头,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边。

  目光一凝,苏莞然不动声色地往左边看,头都快扭断了,才蓦然发现就在苏子默身边不远的房梁顶部,一个高大的人正极其委屈地弓着身子看她,脚都快伸到自己头顶上了。

  苏莞然定定看他两眼,脸颊慢慢涨红,忍笑忍得辛苦。

  拓跋连城脸上闪过几分尴尬,但这也没法,谁让其他地方的房梁都太过容易被察觉,他只能缩在那窄小黑暗的地方做口型。

  喝茶。

  “喝茶吗?”

  苏莞然收回目光,视线看向了顾闲静手中的茶盏,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点了下头。

  “这红梅簪子原来这么珍贵,皇兄有心了,”苏莞然扬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了过去,“不像莞儿,总是俗气得很,皇兄瞧我头上,就一根金簪。”

  拓跋陵霎时被她逗笑,“你那金簪可比这红梅簪子好看多了,傻姑娘,连城用情至深,这是你的福气。”

  苏莞然笑了笑,顺势道:“哎呀,今儿是妹妹进府,说我干什么,皇兄别取笑莞儿了。母妃,你快喝茶,快啊,不然皇兄又要嘲笑我了。”

  拓跋连城嘴角微扬,那根金簪子可不只是贵重这么简单,只是,若要等她发现,大概要等很久很久了。

  顾闲静虚假地笑了两下,目光越来越冷,将茶饮下。

  这第三杯,是叶言心敬给苏莞然的,叶言心两手端着茶杯,手指都在不停发抖,苏莞然伸手去接,却不知为何,顿了一下。

  她扫了眼她手中的鲜血,拿过茶杯,慢悠悠地嘬了口,好像极其勉强一般,飞快将茶杯放下,声音带着几分冷漠。

  “妹妹这茶甚好,妹妹今日过后便是府中的人了,大家一起侍奉王爷,还望妹妹多多关照,以前便有什么不和,今后是一府姊妹,也莫要在心中记挂。”

  叶言心微垂了下头,好似在回应她的话。

  忽地,齐嬷嬷在旁惊道:“太妃?您怎么了?”

  苏莞然看了过去,就见顾闲静伸手揉着额头,好似有些昏昏欲睡地偏倒,口中却强笑道:“没什么,大概是今日茶水喝多了,有些醉茶……”

  醉茶,怕是气晕了吧?众人暗笑。

  “既如此,嬷嬷,便扶太妃下去休息吧,”苏莞然趁势对着齐嬷嬷打了个眼色,“好好照顾太妃,她累了。”

  齐嬷嬷巴不得从这里消失,忙颔首道:“是,王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