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果然体恤我家王爷,知道我家王爷曾经征战在外,边关苦寒,却是为国为民,为了这山河百姓国泰民安!今日特特以此画向天下昭告我家王爷的忠心大志!莞儿代我家王爷,多谢圣上感念在心!”
太监目光一瞪,惊诧地回头,却见那幅画上虽不见张灯结彩、彩衣娱亲,却也一派风调雨顺、人人带笑,左下正书:晴空一展护万里!
太监倒吸口凉气,“这、这……”
这也是皇上要送来的?!
太监脸色大变,满堂怔愣莫名,顾闲静一头雾水地盯着那副画,好像那画上可以看出什么怪异似的,那幅画却是没什么怪异之处,反而工笔极细,画上人物栩栩如生,表情活灵活现,配上第一幅画,还真就是苏莞然那个意思解释得通。
怎么?这皇帝转性了?
顾闲静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拓跋连城却猛地反应了过来,轻笑一声。
“妙!极妙!这份贺礼来得好!烦请公公转告皇上,就说本王很是喜欢,必定挂在书房,日日欣赏。”
太监脸色难看,忽地想起自己去取这两幅画时,太后心情不错,格外开恩容苏子默再送一份贺礼之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太监脸色大变,阴沉地看了看他们,未曾多待,示意身边的人将圣旨和画卷留下,冷硬道:“既然贺礼已到,咱家便不久留了,免得耽误了及时,王爷、王妃,咱家祝福两位百年好合!走。”
拓跋连城目送几人离去,淡淡道:“恕不远送。”
随即,他将目光投向了苏莞然,苏莞然却看着那两幅画,脸上带着难掩的笑意。他勾了下唇角,想起宫中的苏子默,暗暗叹息。
可惜是个病秧子,否则,这样长袖善舞的机智人才,合该有一番大事业供他拼搏。
太监一走,满堂又见喜悦,祝贺之声连绵不绝,主婚人咳了一声,扯开嗓子,继续大喊
,“吉时已到,新郎新娘,叩拜天地高堂!”
拓跋连城与苏莞然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来到了地上的蒲团前,慢慢屈膝。
顾闲静并非痴傻,方才的变故,苏莞然的口才起到了多大的作用,一举扭转堂中气氛,她也不是没有发觉,心中的郁闷倒是少了些。
别的不说,这口才倒是极有用的。
芸娘与小凝各自让开,堂中两旁,众人面色各异,或真或假的笑意一派和乐,都看着中间的那对新人。
苏莞然深吸口气,想着总算可以拜堂了,她身上这一套简直要压得她喘不过气了,正此时,主婚人念起了拜堂唱词。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叩谢皇恩!”
苏莞然梗着脖子,微乎其微地弯了下腰,实在不敢整个人都磕下去,深怕自己头上盯着的“山包”整个掉落。
拓跋连城偷偷扫了她一眼,忍俊不禁地嗤笑,得了苏莞然一个大大的白眼。
两人转过身,又在主婚人的主持下拜了高堂,顾闲静看着两个人,脸上仍旧堆积着笑意,却是皮笑肉不笑,细看不得。
“夫妻对拜!”主婚人激动道,好像很怕再有人跑出来捣乱似的。
苏莞然也跟着大松口气,转身正对着拓跋连城,四目相对,两个人都不由得沉默了一下,心中腾起一丝丝的紧张。
拓跋连城敛了敛眸,看着两人之间的红花,俯身叩拜,苏莞然纤细的手指就在他的眼前,那红色飘纱被入堂的风吹动,散开红雪一片。
主婚人最后道:“礼成——”
“且慢!”
主婚人脸色一僵,苏莞然下意识抬头,猝不及防地同拓跋连城的额头撞在一起,那面具都被撞得“砰”一声响。
拓跋连城吃笑,苏莞然恶狠狠地等她一眼,两人定定神一同看向了外面。
叶言心穿着素白衣裳,衣裳头发都有些凌乱,满脸泪花地冲了进来……
顾闲静的脸色变了,拓跋
连城和苏莞然的脸色同样也不好。
让方才拓跋陵的使者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但好歹还顾及面子可以言语斡旋,然而这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则是最用不得言语的。
“太妃娘娘,表哥,这个亲不能成!”
目光晦涩的一闪,顾闲静皱了下眉头,“言心,你不要胡闹,这是你表哥的成亲大礼,你一个闺阁女儿家,岂能在此地胡来?”
她停了一下,又忍不住问:“你那穿得是什么?还不赶紧下去收拾?来人……”
顾闲静本想叫人先将她拉下去,不想叶言心今日一心是来阻止婚礼的,哪里顾得了这些,大声对拓跋连城吼道:“表哥,你根本就不喜欢她!我们是青梅竹马,你难道不是喜欢我的吗?你为什么要娶她?”
来赴宴的宾客都忍不住笑了,“这叫什么事?刚才才走了一个,这会子又来一个,这婚结得也忒一波三折了吧?”
“这叶家小姐也是,这可是皇上赐婚,竟还问为什么,可笑不可笑?”
“就是啊,嫡女也要有嫡女的风范嘛,这一出闹出来,未免有失体统。”
馨儿匆匆忙忙跟了上来,还未进门便听到了这么些话,一时面红耳赤,颇觉丢脸,却还是不得不上前,“小姐,咱们回吧,这里可是南王府,好多达官贵人都来的……”
叶言心一把将人推开,几步走到不说话的拓跋连城之前,拉住他的手,“表哥,你不要娶她,她只是个庶女,她怎么能做你的王妃呢?表哥,只要你不和她成亲,我可以——”
“言心!”拓跋连城抽出手,脸色又复阴冷,“不要胡言乱语,你一直是我的妹妹,我不可能喜欢上自己的妹妹。”
“言心,”顾闲静也忍不住发话,这场婚礼本就是必然成的,如何能止?可惜有些话是不方便说的,她只好道,“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要懂规矩,不要在这里撒泼,
快下去休息!”
叶言心瞪大了眼睛,“太妃,可是,你明明知道我的,你明明也曾经是认定的,你怎么能反悔?!”
顾闲静脸色更加难看,“你这是在指责我?婚姻大事,当有父母之托媒妁之言!”
“太妃?”叶言心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许久,忽地将目光停在了看好戏的苏莞然身上,“是不是因为她?连太妃都被她迷惑了是吗?”
苏莞然暗叹口气,她就知道叶言心到底还是要针对她的,淡淡道:“叶小姐,今上赐婚,我等不过是奉命行事,你若有心,何不早早入宫去求圣上?偏来这里捣乱?”
叶言心大怒,那皇宫是什么地方?那是想进去就能进去的吗?
“苏莞然!你为什么要出现?你明明知道我和表哥是青梅竹马,是自小定下的亲家,”叶言心哭道,“你为什么要抢走他?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耻吗?”
苏莞然气笑了,“你一个大家小姐,到别人的婚礼上胡闹,还要骂我无耻?怎么着?你是觉得我现在把嫁衣脱下来给你穿上,才不无耻?”
此话一出,宾客都忍不住笑了。
顾闲静颇觉丢脸,看着叶言心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不善,这场婚礼若是不成,她的儿子头一个要被拓跋陵责难,岂能让叶言心搅和了?
“言心!”顾闲静沉怒,“对自己的表嫂大放厥词,你的教养去哪里了?再说我何时你叶家成了亲家?来人,将叶小姐待下去冷静冷静,别让她在这里胡言乱语!”
叶言心脸色涨红,用力拍着自己的胸口,竟口不择言道:“太妃娘娘!你骗我,你明明说过,我猜是你最何意的儿媳妇!你明明说过的!”
顾闲静整张脸彻底黑了下去,“叶言心!”
“小姐,你别说了!”馨儿也忍不住带上了一点怒气,事情发展到这份上,明眼人都看出来了顾闲静和拓跋连城是向着苏莞然的,再争
下去,也只是一个丢人现眼啊!
馨儿咬牙,上去拉叶言心,不想叶言心被气得失了理智,竟再次推开了她,脸色狰狞地向着苏莞然冲了过去,“苏莞然,你这个贱人!”
“小姐不可!”
拓跋连城脸色大变,“叶言心!”
啪!
……
清脆的巴掌声在殿堂不断回响,宾客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扑通倒地的叶言心,几乎要僵住了。
“清醒了吗?”苏莞然冷冷地看着她。
叶言心被打了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馨儿手忙脚乱地将她扶了起来,她却始终没有反应过来,“你打我?你竟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苏莞然脸色难看,“登堂入室,在别人的婚礼上大呼小叫,对自己的表嫂大放厥词,我打的就是你毫无教养!做出如此无耻行径,真是看着你就嫌恶心!来人!”
芸娘嘴角一勾,对着琴棋两个丫头使了个眼色,两个丫头即刻上前,温声问:“王妃有何吩咐?”
苏莞然一指叶言心,挑衅又狠厉地笑起来,“将此泼妇拖出南王府,勿要败坏了众人的兴致,叫人笑话。”
琴棋会意,动作麻利地上前拿人,不想却听身后顾闲静愤而拍案,沉声道:“王妃,你——”
苏莞然反应极快,满回头堵住了顾闲静的话,“母妃放心,叶家小姐如此惊动宾客,为防明日南王府为京城笑话,此事儿媳会处理妥当。”
顾闲静愣了愣,目光一闪,看了眼被抓住的叶言心,最终还是坐了下去,却道:“她毕竟是个弱女子,王妃做事稳妥点便是。”
叶言心在眼中打转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叫人心疼,她看着顾闲静,奋力挣扎道:“太妃,你不能这样!太妃!”
顾闲静侧过了头,衡量左右,终还是忍痛,道:“言心,你的父母几次来信催你回去,你就不要在京城久待了,快快回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