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叶言心恼羞成怒,却不敢上前,手中捡起那根带血的棍子,“不是我,是你!是你欺骗他!是你抢走了他,苏莞然,你……你不要过来,”
苏莞然气势凛然,那锐利的视线就像刀子一样扎在她的身上,叶言心怕得直往后躲,可又怒得想要啃她的骨头和她的血。
她握紧那带血的棍子,将它当成自己的武器,却迟迟不敢上前。
苏莞然停住脚,眼中没有半点温度地笑起来,看着她手中的棍子,“叶言心,你不是每日都装得柔弱可欺吗?手上的棍子还带着小凝的血呢,你就不怕?”
叶言心有些恶心地扫了眼小凝,脸色发白地辩解。
“我没有办法了,苏莞然,姐姐,我没有哪里惹到你啊,你为什么总要咄咄逼人?难道就因为王爷,你连一点活路都不给我吗?”
“我给你活路?”苏莞然慢慢捏紧拳头,额上青筋不受控制地跳动,“你可有给小凝活路!当日我伤重,你就敢撺掇太妃用避子毒,毒入脏腑,血流不止,你可有想过给我活路?”
叶言心又往角落里退,那雪白瑟缩的脸早就花容失色,恨意与疯狂交织,扭曲的伪装几乎破碎。
“那不是我!”她大声吼道:“是太妃!是她!是她要杀你!跟我没有关系!”
屏风中,顾闲静蓦然瞪大了眼睛,手指不自觉地捏紧。
正在这时,芸娘忽地咳了一声,苏莞然了然,看来他们等的人已经到了。
苏莞然放声大笑,转过身走向“小凝”,怜惜地抚摸那张暗沉惨黄的脸,冷漠道:“我今日特地屏退左右,便是看在太妃的面子上,只要你承认了,我便将这件事揭过,打发你回娘家便可……”
她转过身,目光定定地看向那屏风,嘴角微扬,“可人证物证已在,你还是不知道好歹,那我只好报官,让
你上断头台了。”
此话一出,叶言心顿时脸色发青,目光焦急地四处扫视。
忽然,屏风里突然传出了瓷器破碎的声音,但听齐嬷嬷惊叫道:“太妃!太妃你怎么了?太妃!快传府医,太妃手脚在抽搐啊!”
叶言心一愣,颤抖的身体忽然就不抖了,她转头看向屏风,忽然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容。
苏莞然面露惊色,绕过屏风,倒吸口凉气,吃惊道:“天哪,这、这是怎么了?”
好像被屏风后的场景吓到了,苏莞然急忙走了出来,打开门就要传府医过来,却听一个冷淡的声音在身后想起,打断了她的话。
“不必传府医了,我来告诉你太妃怎么了,她,中毒了。毒就下在鸡汤里,一步步腐蚀她的神智,让她慢慢变得疯狂,最后会连自己儿子都认不出来。”
苏莞然默然,缓缓回头,脸色极为难看。
“所以太妃的脾气,才会越来越失控?”
叶言心将棍子丢开,棍子在白玉石板上咕噜咕噜滚动,她笑了一声,突然坐在了一旁的条案上,与方才的心惊胆战大不一样,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
她抬起头,看着苏莞然那大惊失色的面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笑意,心情好得出奇。
她成功了。
“觉得很惊讶吗?”叶言心仿佛换了一个人,原先畏畏缩缩的声音突然强硬了起来,温和的面容露出不屑与蔑视,好整以暇地偏着头,“其实也不用这么惊讶。”
苏莞然好似有些看不懂如今的她,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你不害怕吗?竟然敢给太妃下毒,你就不怕王爷记恨你?”
齐嬷嬷附和道:“叶言心,太妃自小教导你,待你不必王爷差,你为何要这样对太妃?你简直不是人!”
叶言心脸色倏然一沉,才倒好的茶水又“砰”的一声摔在地上,稀烂的瓷片
又被一脚踢开,叶言心又被激怒了,激动地上前,一脚踹开屏风。
“我不是人?可笑,我不是人,我可从小服侍她一场,她承诺让我嫁给表哥,可她干了什么,竟然让人在婚宴上将我轰走,让我在京城丢尽脸面,在家中抬不起头!顾闲静算是人吗?!”
从她被赶出王府的那一日起,她就已经看透了,顾闲静冷漠自私,背信弃义,比这世上的任何人都要恶心!
齐嬷嬷险险看了眼被推倒的屏风,将顾闲静搂进怀里,又怒道:“王妃进府乃是天子旨意,太妃如何能够抗旨?叶言心,你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仗着太妃宠你,就敢肆无忌惮地闯婚宴,可知一个不小心,整个王府都要遭殃!”
“哈哈哈哈,你何必说得这么严重?”叶言心对她的话嗤之以鼻,“她若真心对我好,就该以死相逼!”
齐嬷嬷被她的话惊呆了。
苏莞然直接翻白眼道:“你是小姐当久了脑子糊涂了吧,人有亲疏远近,太妃有自己的儿子,凭什么要为你死?”
“那她为什么要承诺?”叶言心眼睛泛红,“既然做不到,为什么要说什么不顾一切也要让我和表哥在一起?虚伪!”
苏莞然无言以对,世事折磨,岂有永远顺心之故?叶言心当真是被人宠太久了。
齐嬷嬷却不甘这么沉默,她瞪着那叶言心,“叶言心,你不要不知好歹,你想嫁个王爷,太妃已经成全你了,那婚嫁之事的风险你也是自愿担的,怪得了谁?”
“太妃自觉愧疚,出了事只管向着你护着你,我纵提醒她,她也不听,心中只对你好,你不要得寸进尺!”
叶言心竟是被气笑了,她放肆的笑着,目光扫过所有人,心中越发冰冷,声音蓦然沙哑起来。
“是我得寸进尺吗?真的是吗?”
她伸出手指,用力戳着自己
的胸口,好似要把皮肉戳穿,拿出那颗千疮百孔的、鲜血淋漓的心给她们看。
“我只是想和表哥在一起,只是想和他拜堂成亲,顾闲静答应过我什么?南王妃!可她却背叛了我!她管我叫‘儿’,我听着都觉得恶心!”
“婚宴之上,她竟然找一个假南王跟我成亲,让我丢尽脸面,彻彻底底成了天朝最大的笑柄,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叶言心目眦尽裂,恨得浑身发抖,视线死死定在齐嬷嬷身上,好像要穿过她,将顾闲静千刀万剐。
“她把我当成什么?难道不也是一件工具?我在婚宴上求她,可是她呢?她视而不见!她又一次把我推进受人唾弃的境地,就为了利用我,赶走你!”
一指苏莞然,叶言心狠狠朝她吐了口唾沫。
“贱人苏莞然!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抢走了表哥,因为你我才会变得这么可悲!你不过一个五品官家的庶女,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凭什么跟我比?你为什么不死?”
“啊,我忘了,”叶言心又扭曲的笑起来,情绪如波涛般,骤然起伏,“顾闲静想杀你,可惜没把你杀死。你看,她就是这么虚伪,在佛堂杀人,哈哈哈,真是可笑,你不觉得她手里的佛珠都肮脏不堪吗?”
苏莞然无动于衷地站在门口,抱手看着叶言心,姿态与拓跋连城如出一辙,同样的冷漠。
“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至于婚宴?这不是你自作自受吗?”
苏莞然挑起嘴角,不无恶意道:“你自己选择了骗婚,一点风险都不敢承担?你方才想让太妃为你‘以死相逼’,怎么你就不敢对她‘以死相逼’呢?”
“叶言心,不要自以为是了,你觉得自己是最大的受害者是吗?可求入王府、合谋骗婚、杖杀小凝,谁逼你了?你脑子放得都是水吗?还是你手脚被
人砍断了装的假肢不由自主?”
苏莞然抬了抬下巴,却偏过头,目光看向了门外。
“……连自己的欲望不敢承认,懦弱可笑,你有什么资格当南王妃?南王府……本就是个充满欲望的地方。”
最大的欲望,便是那座金龙位。
叶言心气昏了头,任苏莞然说得再多,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笑了笑,阴冷仇恨地扫视着所有人,“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苏莞然,你输了。”
苏莞然挑眉,收回视线,“哦?”
“苏莞然,我从小和表哥一起长大,表哥对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对顾闲静却有那么几分真情。”
叶言心警戒地看着她,慢慢绕到了桌子的另一边,打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定睛一眼,随即冷笑,“顾闲静现在中了毒,解药只有我有,你说,他会不听我的吗?”
“你还真是自信,”苏莞然不为所动,“不过,你似乎还是不懂,拓跋连城不是能为人所控的弱者。”
苏莞然意味深长道:“你真的以为他忽喜欢上你?就因为你给他母亲下毒?”
叶言心愤恨地扫了她一眼,“表哥心里是有我的!只要你死,他的心就会回到我身上!还有顾闲静,我自然会孝敬她,直到表哥彻底属于我之后。”
“之后,如何?”苏莞然慢慢打直脊背,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之后,你就要扫除障碍,也杀了她?叶言心,我真不明白你是哪里来得这么大自信。”
她太过镇定了,镇定到让人不安。
叶言心不不自觉地有些慌乱,转头看向了窗外,冷喝一声,“你还等什么?还不赶紧进来?”
苏莞然对着芸娘使了个眼色,芸娘会意,同画丫头几人一同往床边挪动。
这时,一道慵懒的声音闯了进来,语落之处,又如金玉相撞一般的干脆。
“急什么?我不是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