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狡辩

  顾闲静委实没有什么胃口,看着那碗鸡汤也懒怠动弹,若不是看在叶言心的面子上,怕是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言心啊,娘不饿,你放下吧,等会娘再喝就好。”顾闲静声音有些低沉,眉目间总有一段愁绪缠绵不下。

  叶言心心道麻烦,面色却还是不变,仍将鸡汤举得更近,叹道:“母妃,言心知道这些日子,您被姐姐气坏了身子,可也不能什么都不吃啊,这鸡汤多少能补补身体,母妃,您就看在言心辛苦赶早给您炖鸡汤的份上,喝几口吧。”

  顾闲静面露愧色,终于妥协,“我的儿,辛苦你了,拿给娘吧,娘自己来便是。”

  叶言心大松口气,看着顾闲静拿起了汤碗,慢慢饮下几口,神色虽然不变,脸上却越来越红,“母妃,您觉得怎么样?心里可有暖暖的感觉?”

  这几趟是从明月楼小厨房炖出来的,刚出炉便被送到了叶言心手中,自然带些热度,可叶言心问得却不是热度。

  顾闲静不觉,只笑着点了点头,却将汤碗放在一边。

  “味道很好,我儿手艺果然不错。”

  叶言心目光越见炙热,难抑激动地盯着顾闲静猛瞧,好像她脸上开出了一朵奇葩,让人无法移开视线一般。

  顾闲静正觉奇怪,齐嬷嬷却突然插嘴道:“太妃也累了,叶姑娘的心意已经带到,便让太妃好生休息吧。”

  叶言心不满地扫了她一眼,不想齐嬷嬷却突然走到了她的面前,那衣面上的深色蒲叶刺绣就在眼前,齐嬷嬷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嘴角忽然闪过一丝冷意,“叶姑娘,你该走了。”

  自上次卧云台一事之后,齐嬷嬷看叶言心便不怎么入眼,当着她的面挑拨离间,也就只有顾闲静被迷雾蒙了心看不出其中关窍,旁人却是心知肚明的。

  叶言心知道她不待见自己,但现在

  却不能轻易离开,仍只好厚着脸皮坐在这里。

  “齐嬷嬷,言心只是想多陪陪母妃,等母妃睡下了,言心再走不迟,绝不会打扰母妃的。”

  顾闲静也道:“嬷嬷,言心现在是王府的人,你怎么叫她‘叶姑娘’,该叫她姨娘才对。”

  齐嬷嬷眉间微蹙,似乎有些为难,不善之色疏忽而过,却一指那桌子边上,还是道:“叶姑娘在这里坐着,太妃心里也念着,自然睡不下去,叶姑娘若是真心为太妃好,不如就在那里坐着等太妃睡着便是。”

  齐嬷嬷说的话也有道理,顾闲静也劝道:“我的儿啊,不然你还是回去休息吧,别在这里等着娘了,娘一向浅眠得很,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又醒了,累得你在此等候。”

  叶言心无奈,只得退而求其次,坐在了桌边,目光却时不时往这边扫。

  齐嬷嬷冷着脸,竟直接将折叠起来的屏风拉开,挡住了叶言心的视线,气得叶言心牙痒痒。

  顾闲静微露不喜,正要说什么,谁想齐嬷嬷竟一把捂住了她的嘴。顾闲静一愣,却见齐嬷嬷面色凝重,微微摇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让她不要说话。

  顾闲静有些奇怪,却见齐嬷嬷从袖子里拿出一根银针,当着她的面刺入鸡汤。

  瞳孔骤缩,顾闲静身体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齐嬷嬷却面不改色地将银针拿了出来。

  针尖如麦芒,象征危险的黑色让人毛骨悚然,顾闲静头上顿时冷汗直流,手指都在打战。

  有毒!言心端给她的鸡汤里……竟然有毒?!

  不,这怎么可能,言心怎么可能害她?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这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顾闲静不相信自己那乖巧可人的侄女儿会对自己下毒,她撑着手就要起来,齐嬷嬷却脸色发狠地捂住她的嘴硬是将她按了回

  去。

  顾闲静挣扎着发出“唔唔”的声响,外面坐着的叶言心登时蹿了起来,迫不及待地上前,试探着问道:“母妃,您怎么了?这是什么声音?”

  “太妃要睡了,没什么声音,叶姑娘不要进来吵嚷。”齐嬷嬷嘴角一扬,很铁不成钢地瞪了眼顾闲静,事到如今,她还执迷不悟,偏听偏信。

  叶言心哪里等得,不顾齐嬷嬷的警告就要进去,却不想还没靠近屏风,便听外面一声怒骂,“叶言心!你这杀人犯,我看你这次往哪里逃!”

  房中猛然一静,顾闲静怔愣地看向门口,一如叶言心般,被挡住了视线,只能看到光影变换,依稀能认出有几个人闹哄哄地走进了屋里。

  齐嬷嬷压下身体,沉声在顾闲静耳边道:“太妃,谁是忠,谁是奸,今日可见分晓。”

  顾闲静神色一变,目光凌厉地瞪视,可看着齐嬷嬷那无奈至极的表情,却终究还是没有动弹,静了下去。

  苏莞然突然闯入,叶言心被吓了一跳,可终究不及她看见小凝时的肝胆俱裂。

  “你说什么?”叶言心目光闪动,一脸委屈地退了两步,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姐姐怎么说这种话,什么杀人犯,言心杀了何人?”

  苏莞然冷笑,却一转身看向院中的人,声音顿沉,“所有人,守住大门,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放走任何人,也不准让任何人进来,违令者,就不要怪我将她逐出王府!”

  众人本想着凑上来看好戏,闻听此言,忙不迭散开,远远离开了内院。

  琴棋抚着华丫头,芸娘同苏莞然对视一眼,不言自明地关上了门,犹如式神般固守门口,神色冷厉地怒视着叶言心。

  沉闷的空气在房间里流窜,鸡汤的香气远近可闻,一股莫名寒意在地面蔓延,像是封印恶魔的罐子即将打开,风声鹤唳在心中尖啸

  怒号。

  砰!

  苏莞然猛从袖中一样东西,笔直修长,浑身带血,是那根用来杖杀小凝的木杖。

  “你看看这是什么!”苏莞然脸色难看,“叶言心,你还要抵赖吗?”

  叶言心低呼着避开那迎面而来的木棍,吓得直往旁边躲藏,左右看看已无退路,更加害怕,“姐姐你到底在说些什么?言心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总是要刁难言心?姐姐……言心只是想陪着表哥……”

  苏莞然嗤笑,满脸不屑,“行了吧叶言心,你以为那套用来哄骗太妃的说辞到我这儿有用?你是个什么东西,小凝看得一清二楚!”

  被扶着靠坐在桌边的“小凝”重重地咳了两声,好似心肺受了重伤难以呼吸,说话之前,吭哧良久才疾言控诉起来。

  “你,咳咳,你这个毒妇!那天晚上,是你,咳,用金簪子诱我离开,是你……偷袭我,你还同一个丫头将我从小厨房里搬到明月楼,你……这个毒妇!”

  苏莞然看了眼画丫头,那生气的神态当真与真的小凝一模一样,可见是日常便学着模仿过了。

  越是逼真,叶言心越是慌乱。

  她终究是大家小姐出身,未曾见过什么世面,未曾料到苏莞然竟然猜中了“金簪诱导”一事,登时脸色大变,焦急地看了眼屏风里,犹自狡辩道:“姐姐,你不要血口喷人,言心没有做过这种事!”

  “怎么,你还想说是我故意栽赃你不成?”苏莞然讥讽道,“你一个不受待见的妾室,王爷根本看不上你,如果不是你不知廉耻地骗婚进府,王爷永远只会把你当成一个客人养着,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嫉恨?”

  脑子“嗡”的一声,叶言心神色蓦见狰狞,恨不得上去撕了苏莞然那张脸!

  怒火烧心是,叶言心竟没有发现屏风里的齐嬷嬷始终没有出声,就像在看一

  场索然无味的折子戏,里面静悄悄的,仿若没有人一般。

  “你胡说!”叶言心怒不可遏,咬牙切齿道:“表哥会带我进府,心里就是有我!是你!是你这狐狸精,是你下贱勾引了他!否则表哥怎么可能会娶你!”

  就知道拓跋连城是你的死穴,苏莞然想起小凝的惨状,眼底猩红一闪,再次往她死穴里按。

  “不要异想天开了叶言心,你算什么东西,我乃是连城明媒正娶的南王妃!”

  苏莞然上前一步,好像快要忍不住动手了似的,脸色铁青,“你不要忘了,当初是谁给连城下春药!是谁羞辱他!连城早就对你厌恶至极了!”

  叶言心浑身一震,“你、你知道?”

  “不错!连城已经都告诉我了。叶言心,你口口声声说喜欢连城,呵,却不知道连城最讨厌背叛,他是上阵打仗的战神,你用如此下作的手法想要得到她,我呸!你有什么资格喜欢他!”

  苏莞然扫了眼屏风,捏紧了拳头,一句早就想说的话,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

  “先是春药,后是骗婚,哈,你们可有考虑过连城的感受?他也是人,不是可以人人操控的野兽!你们以为木已成舟就可以逼他妥协?仗着连城的纵容就可以为所欲为?伤了他的心却还自以为‘关爱’?”

  “真是丢人现眼,我从小长到大,还从没听过,所谓‘关爱’,是用理所当然的欺骗、侮辱和背叛来表达的!”

  “只有越亲的人,才能伤他越深!”

  苏莞然安心在今日大作一场,将那些藏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儿吐了出来,恨不得直接冲上前像打苏金玉一样抽叶言心两个耳刮子。

  但,不行,若是她动粗,一切便是屈打成招。

  她只能逼,逼她承认一切,逼顾闲静擦亮眼,看清叶言心那颗恶毒的心,也看清她偏执所造就的罪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