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举动异常

  苏莞然在画阁等了很久,从萧安才入楚宁宫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但无论是禁军还是太监宫女,都没有半个人有异动。

  越是平静,越是不安。

  她不信拓跋陵会放过这么大好的机会,没准这个机会就是他设下的,苏莞然甚至猜想,没准叶言心被逐出家门、无所依靠,也是拓跋陵在背后推动。

  那日婚宴,若不是王成与拓跋连城同时出现,只怕“骗婚”一时也会成为拓跋连城主动迎娶,让他没有半点后退之路。

  那么叶家父亲,也是在利用叶言心?

  叶言心是大家小姐,没有经受过什么波折,从小就向往着拓跋连城,若是无家可归,必然会向南王府求助,那么……和拓跋连城有所牵扯也是在意料之中。

  所以,从叶言心出现,到现在礼部尚书弹劾拓跋连城,就是一个局!

  拓跋连城从头到尾都陷入局中不可自拔?

  不,也不对。

  苏莞然揉了下额头,那日的婚宴,拓跋连城本是不打算参加的,是准备逼顾闲静放弃的,但王成却在机缘巧合之下代替了他的位置,令他不得不默认了叶言心的位置,却又打算放任“骗婚”之说盛行。

  难道,难道他早就看出了什么,所以才故意为之?

  所以她派人给各家送礼,他才会说“无此必要”?

  但是,也不对啊!

  既然他知道,却又为何要入局?

  难不成想自己找死不成?!

  越想头越痛,苏莞然眼睛里都忍不住蔓开血丝,苏子默在旁看着,却没有出声。

  他自然也看出了拓跋连城举动异常,可是他也相信,拓跋连城是战神,筹谋布局从来都是他的强项,像他那样的人,绝不会给自己布下一个死局,一定会留下生路。

  之所以如此冒险,苏子默猜测,或许,拓跋连城是别有目的。就如苏莞然为夺管家权,

  置之死地而后生,其所谋者,必然更大。

  甚至也许,就是那个东西……

  苏子默目光微沉,看向了正南方向,那座代表天朝权力巅峰的朝会之所,宣政殿。

  倏然,苏莞然浑身一震,低呼道:“连城!”

  拓跋连城从楚宁宫出来了,却不是一人出来的,他身前身后都走着两个禁军。虽无枷锁,但只看行走的阵仗,便能看出他已经失了自由。

  正往宫外走的人所有所觉,转头看向了画阁,看见一个白衣女子从那白玉石阶上小跑下来,就像下凡的仙子,追逐着自己的身影。

  拓跋连城勾起嘴角,眸中笑意浅浅,却见苏莞然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时脚下一滑,竟在地面狠狠摔了一跤。

  脚步微顿,拓跋连城担忧地看着她。

  这是今日摔得第二下了,那膝盖也不知能否受得住。

  苏莞然气得要死,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却见拓跋连城对着她缓缓摇头,嘴唇无声动了动。

  苏莞然怔怔地站在台阶边,明明他没有出声,自己耳边好像却闪过了什么声音,带着温柔和怜惜的味道,轻轻叹道:“快回府。”

  苏子默从画阁上走下来,轻轻替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捡起落在地面的玉簪,轻声道:“阿姐,回王府,不要在皇宫逗留太久,你没有时间逗留了。”

  “……好,”拓跋连城已经不见了身影,苏莞然抿了抿唇,“你自己小心,若是阿姐出了什么事,你自己……”

  “阿姐不该说这样的话,南王殿下心比天高,岂能如此简单就致自己于死地?”苏子默一把抓住她,沉声道,“阿姐,有人在前面等你。”

  苏莞然凝神看去,却见一个中年男人身着官服站在宫道上,不是别人,正是萧安才,看起来正像是在好奇地打量她,似乎觉得她平地摔跤有多稀奇似的。

  眼

  波一动,苏莞然会意,慢慢走了上去。

  见苏莞然走了过来,萧安才也转过身,不紧不慢地往宫门口而去,两人保持着恰当的距离,知道出了宫,进入长街,转过街角。

  在一处茶楼外停下,芸娘敲了敲车厢,道:“王妃,萧大人入了茶楼,太妃也在。”

  苏莞然撩开帘子,跳下了马车,左右看看有无什么奇怪的人,而后才走了进去。

  茶楼很是吵闹,都那偏僻角落却很静,是个用屏风隔出的雅阁,恰又挨着楼梯,若不细看,还真看不出里面有人。

  苏莞然不动声色地走了进去,同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沉重,不言自明。

  顾闲静已经在这里等了多时,此刻见人到了,根本等不及上茶,忙问道:“你去慈宁宫,可打听到什么了?”

  萧安才略一挑眉,诧异地看了眼两人,他素听闻两人不对盘,怎么现在看来,倒不像是那么回事?这慈宁宫的事,也是两人可以随便说的吗?

  苏莞然看了眼在外面望风的芸娘,默了默,有些无奈,“母妃,叶言心是早定好的秀女,是皇上的女人。”

  只此一句,顾闲静的脸色便刷地白了。

  “不可能啊,言心说她是差点被送进宫的,可她没有——”

  话未说完,顾闲静已看见那两人怪异地眼神。

  叶言心为了嫁给拓跋连城,连离家出走都敢,更别说用一两句谎话骗人了。

  “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了,”苏莞然顿了顿,忍不住提醒道,“母妃,你别怪莞儿多嘴,叶言心来京城投奔,只怕是一个早就设好的局。”

  “什么意思?”萧安才问。

  “叶家父亲既然早就知道她是秀女,为何她和王爷成亲这么久了,叶家就没有半点反应?”

  苏莞然将手放在桌子上,身体往前倾了一分,“若说宫里那两位是想看王府的

  好戏,或是秀女选拔还未结束,不知道叶言心,却是情有可原,可是叶家父亲不知道吗?”

  顾闲静此刻就是再愚钝,也总明白过来了,脸色却惨然。

  当初他们在城门听说叶家父亲要把叶言心送进宫,谁心里不曾下意识想过叶家父亲投靠了拓跋陵,可是后来叶家父亲与叶言心断绝关系,他们都以为这事完了。

  “如今看来,怕是叶家父亲与叶言心断绝关系,也是在设计之中,为的就是逼迫叶言心长居南王府,”萧安才身为刑部尚书,脑筋倒是转得极快,“如今宫里戏看够了,终于出手了,没想到,竟是礼部尚书弹劾了王爷,唉。”

  顾闲静气急,“那个老东西,害了我一个儿子还不够,又要害死我另一个儿子!那言心她……”

  “她应该也不知道,否则那日最后一面,不可能什么都不透露,”苏莞然下意识看了眼四周,见众人不曾注意,声音又低,“但不知大人入宫时,宫里的情况如何?”

  萧安才摇摇头,“不太妙。”

  礼部尚书行事老辣,弹劾言辞也极其犀利,“为人臣子,犯上不敬,勾纳秀女,居心叵测,不重皇权,辜负圣恩,居功自傲,德行具失”,仅仅八个词,若是放在别人身上,足以将人打入无间地狱。

  幸而,那人是拓跋连城。

  拓跋陵似乎也没有想到礼部尚书会突然来弹劾拓跋连城,虽然比他计划的早了些,人选也不对,但他依旧很是喜出望外。

  可是礼部尚书的言辞却越来越夸张,到“不敬天地神明,不敬祖宗圣法,枉顾人伦,强占秀女”出来后,便有些不对味了。

  说来说去,还是“骗婚”这一件板上钉钉的事实,攻讦如仇,言辞浮夸,就连拓跋陵自己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便是再大的仇恨,弹劾之词总也要附和

  道理,打胡乱说,传扬出去不是让人说他拓跋陵有意打压功臣,把“莫须有”的罪名都弄出来了?

  所以他问拓跋连城,“礼部尚书之此,你可有解释?”

  不曾想,拓跋连城却道:“臣,无话可说。”

  听这意思,竟像是已经认命了。

  拓跋陵诧异,彼时大概都要以为他是被府里的事情折磨到得了失心疯了。

  拓跋陵总觉得哪里奇怪,遂又道:“叶言心骗婚入府,此事人尽皆知,皇弟虽然犯了欺君之罪,却也是无意为之,若是皇弟有此争辩,朕或许能宽谅一二。”

  话虽如此说,但想必拓跋陵早就准备了后招。

  拓跋连城还是那句,“臣,无话可说。愧对皇恩,亦愧对皇兄,无论是否有意,臣弟罪该万死。”

  纵拓跋陵狡诈阴险,彼时彼刻,却也忍不住怀疑自己这个皇弟对自己莫不是也有几分“忠心”了,但很快,他便眼中闪过冷意,道:“既然如此……”

  萧安才在楚宁宫外站了片刻,早就尖着耳朵将事情听了个大概,尤其是礼部尚书那中气十足的弹劾声音几乎震破房梁,就像故意提醒着谁似的,他想不听见都难。

  萧安才心下明了,转瞬之间便想好了说辞,就在拓跋陵出口的当下,好像终于等不下去了一般,大声道:“臣,刑部尚书萧安才,有外贼奸细之事求禀圣上,恳请圣上拨冗一见!”

  拓跋陵话到嘴边,只好止住,皱眉道:“高士,把人叫进来。”

  萧安才进去的时候,看见拓跋连城正垂眸站在左侧,右边便是满脸分开的老礼部尚书,刑部尚书先白了眼礼部尚书,而后百年砰地跪在了地上。

  “皇上,事关重大!”萧安才一上去便给拓跋陵扔了个重磅炸弹,将他方才要说的话都堵了回去,“叶言心所勾结之杀手,恐怕来自于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