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拓跋连城将酒杯还给了苏金玉,在桌子上砰地放下,“本王对自己的王妃,自然会好,此事,天地可鉴。”
天地可鉴……
苏莞然有些怔愣,拓跋连城的心情似乎很差,很不耐烦。
也是,被当成枪使,是她也会不开心,苏莞然慢慢坐直身体,皱了下眉头,看来是不能继续看好戏了,得速战速决才成。
她不想让拓跋连城继续坐下去了。
苏安和面无表情地继续吃着东西,好似桌子上的一切他都没有看见,董霓云几次去观察他的表情,不由觉得可笑,却也放心下来。
看来苏莞然就算成了南王妃,苏安和也未必就看重她,昨日虽然吼了苏金玉,此刻苏金玉做得已经如此明显,他都不出声阻止,果然她玉儿还是有机会的。
董霓云收回目光,却没注意到,苏安和在她收回目光的瞬间,释放的恐怖杀意。
苏金玉心心念念荣华富贵,虽然拓跋连城一次也没领她的情,但她还是笃定地相信拓跋连城对自己有意思。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苏金玉干笑两声,又道:“对了王爷,这乌鸡汤可是大补的,玉儿给您盛汤好不好啊?”
她虽是在问,却没有想着会被拒绝,自顾自地拿了拓跋连城的碗,便要替她盛汤,拓跋连城脸色一黑,彻底没了食欲。
就在他即将站起来的瞬间,一只手按住了他。
拓跋连城侧头看去,苏莞然缓缓眨了下眼睛,他拧紧了眉头,却还是坐在了原地,不曾动弹。
乌鸡汤鲜香浓烈,就要端到拓跋连城的面前,苏金玉这次使了小心思,两只手拿得很紧。
但,苏莞然这次可根本没想去抢。
一片诡异的饭堂中,苏金玉面露媚色,将自己的身体往拓跋连城的手臂上靠。
下一刻,却陡然尖叫起来,苏莞然竟然蹭
地起身,一把端住那不大的碗,感动道:“姐姐对妹妹的一片真心,妹妹感激不已,但姐姐怎么忘了,王爷才说过不喜油腻,这汤如何能喝的下去?还是让妹妹代劳吧。”
苏金玉哪里肯让她插手,道:“妹妹说得哪里话?这汤哪里算油腻呢?”
“姐姐让妹妹尝一尝便知道了。”
“这怎么行,还是直接给王爷吧。”
两人拉来扯去,那汤都荡出来不少,苏金玉争抢得脸红,苏莞然却嘴角一扬,“既然如此,那就让给姐姐了。”
说着,苏莞然争抢的手蓦然松开,苏金玉一个不妨,身体蓦地像后倒去,那碗鸡汤直接泼在了她脸上,人也猛地从座位上翻倒,像个倒仰的王八一样可笑。
“啊!”苏金玉大叫,被那汤烫得脸上起了红,大惊失色道:“娘!我的脸,我的脸啊!”
众人倒吸口凉气,董霓云一声尖叫,“玉儿!让娘看看,快来人,把小姐扶起来啊!”
苏安和惊讶了一下,冷笑一声,将饭碗放下,沉声道:“还没闹够吗?董霓云,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丢人现眼!这顿饭吃得真是晦气!”
“夫君,她也是你的女儿啊!”董霓云才将苏金玉扶起来,就被这句话刺地心中一同。
苏安和冷笑,一招手道:“来人,把饭菜撤下去!”
“苏莞然!”苏金玉狼狈的顶着一头鸡汤,杀人的心都有了,“你故意的!你就是看不得我跟王爷亲近,你就是嫉妒!”
这话说得可真是贻笑大方。
苏莞然反问她,“我跟王爷是夫妻,这堂堂正正的饭桌上,我跟王爷都还注意着规矩礼节,你倒好,巴巴儿的往上靠,恨不得把连城的衣服都扒下来了,怎么?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
苏金玉一慌,“你胡说什么!大家都是亲戚,我只是……”
“
只是什么?只是想当着妹妹的面勾引妹夫?”苏莞然说话毫不留情面,“只是‘阿城真是太委屈了’?只是‘我的心就这么大,他却占了全部’?”
苏金玉与董霓云同时愣住,脸色刷白。
苏莞然脸上露出冷色,“苏金玉,我警告过你,不要生出不该生的心思,你已经是别人的侍妾,做人还是要点脸,行吗?”
“啊!”苏金玉近乎疯狂,竟一把挣脱了董霓云的手,羞恼到了恐惧的地步,今日的事情一传开,她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样可悲的下场。
“你偷听!你这个贱人!不要脸的东西,你竟敢偷听!我打死你这个贱人!你、啊!”
苏金玉像失了理智的疯子一样扑了上去送,苏莞然抬脚后退,正准备再给她一脚,不想,另一个人比她动作还要快。
苏莞然眼前一花,高大的人影便挡住了她,修长手臂轻轻一抬,苏莞然还什么都没看清,苏金玉便被整个人都推了出去,重重地跌回了地面。
苏安和目光始终冰冷,不起半点波澜,此刻,他才对身边的下人使了个眼色,下人正是昨夜持灯的人,心下明了,即刻出去准备。
董霓云惊呼一声,扑上去扶起苏金玉,“玉儿!玉儿,你怎么样?玉儿?”
苏金玉已经傻了,他看着拓跋连城,满脸的不敢置信,苏莞然觉得也有些不解,“连城?”
“你算什么东西?”
拓跋连城阴鸷的目光紧锁住苏金玉,青黑色的面具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煞气,苏金玉禁不住瑟瑟发抖。
这跟她想象的不一样啊,她想象的,不是这个样子的,拓跋连城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她冷目?
“苏莞然是我拓跋连城的妻子!是南王府的王妃,”拓跋连城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欺负她,便是欺负南王府,谁都不
配对她动手。而你,算什么东西?”
苏金玉歇斯底里地低呼,紧紧抓住了董霓云的衣服,“娘,娘……”
董霓云被吓得失了血色,却听苏金玉的求救声,还是僵硬地开口求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玉儿只是不懂事,她还太小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王爷!”
苏莞然皱起眉头,董霓云永远都只有这么一句话去解释苏金玉的重重出格行为,与人苟合、不知进退、不懂尊卑,堂堂嫡女,就教养出这个样子。
“连城,”苏莞然默了默,伸手拉住拓跋连城的手,“不必为她生气,教训一番便足够了。”
“你给她的教训还不够多吗?死性不改,”拓跋连城转过身,搂住她的肩膀,看向苏安和,“岳父大人,苏金玉今日所为岳父大人想必已经看在眼中,既为人长者,可有想过如何惩戒?”
董霓云期期艾艾地抓住了苏安和的衣服,跪求道:“老爷,玉儿只是太小了,今后我会好好教导她的,求老爷,求您放过她吧。”
“我放过她?”苏安和一脚将董霓云踢开,指着苏金玉骂道:“整天就知道勾引男人,跟下贱的妓女有什么两样?都是你素日溺爱之故!上次我就该将她浸了猪笼!”
“如今已经是周府的侍妾,当妾的就该有个当妾的样子,可你看看她!见天的往娘家里跑,周府是亏待她了还是怎么?竟然趁着妹妹回门勾引妹夫,你让周府怎么想?若叫她这么回周府,还不如将她打死在这里!”
苏安和越骂越怒,越怒越冷,目光却始终盯着董霓云,那恐怖的目光叫董霓云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话,惊怕地呆住了,“打死?”
“我苏府的脸面都让她丢尽了!今日要是不将她那贱性子打出去,往后还不知要给我苏府丢多大的人!我与周兄半
世交情,都被她给坏了一半!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我拖出去!打!”
“不……不!老爷你不能打她,她是你的女儿啊!老爷!”董霓云惊慌失措地大吼,可下人根本就不听她的,好似她所说的话都成了耳旁风。
“不要!爹爹,女儿不敢了,女儿再也不敢了,不要打我,爹爹、啊!娘救我,娘!”
好好的午饭而今乱做一团,下人要来抓苏金玉,苏金玉大吼逃躲,撞坏桌椅,还是被抓住手臂拖了出去。
董霓云被踹得胸闷,此刻却什么都顾不上了,又扑上去求苏安和,苏安和却好似将她的话当成了耳旁风,目光定定地看向了外面被按住的苏金玉。
“啊!娘、救我……啊!好痛啊!娘……”
董霓云与苏金玉素日在府中作威作福,动辄便对下人打骂,这会落到他们手里,谁看不出这母女两大势已去?下手岂有轻的?
董霓云被这叫声惊破心房,委实听不下去,竟大骂道:“苏安和!她如今是周家的媳妇!你要是打死了她,周家人不会饶过你的!”
“媳妇?她不过就是侍妾,知道什么叫侍妾吗?”苏安和低头看着她,眯了下眼睛,“就跟当初的你一样,是个奴才。”
苏莞然与拓跋连城面色同时微变,董霓云瞳孔骤缩,心头登时凉了一半,“老爷……”
苏莞然看了看苏安和,沉默片刻,反拉着拓跋连城的手,道:“爹,我和连城有点累了,先回去休息。”
她顿了一下,又道:“这几日毕竟是我回门的日子,别闹出人命。”
“为父明白。”苏安和此刻怒意正盛,根本没发现他们两人面色中的怪异,迅速地点了点头。
苏莞然转头即走,路过苏金玉时,只听到那凄厉的呼痛声,同身后董霓云的哭喊交杂在一起,牵出了一段久远的回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