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还她一生

  “我干什么?”苏莞然走到她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了一掌过去!

  “啊!”王芝大叫,“你敢打我!”

  “我打你怎么了?”苏莞然冷笑,“这府里够资格当面叫我名字的不是王爷就是太妃,你不过一个奴才,就敢直呼本王妃的名讳,怎么是觉得丫头当够了,想当我的母妃?”

  王芝破口大骂,“你胡说,你个野丫头,你凭什么、啊!”

  苏莞然又赏了她一巴掌,心情颇为舒爽,“本王妃那是当今圣上、太后亲下的口谕和圣旨!你敢骂我是野丫头?看来你是觉得当今圣上这婚事赐得不好咯?”

  “刚好,”苏莞然拍拍自己有些发麻的手,“今天本王妃正要进宫,便将你的话告诉太后,让太后来定夺,如何?”

  太后与太妃素来不合,让太后来定夺,那岂不是要了她的命,还得连累太妃?

  盛气凌人的王芝蓦地恹了下来,却不甘心求饶,苏莞然挑眉,忽地抓起了她的脖子,凑上前,压低了声音,“做奴才要有做奴才的本分,下次再敢在我卧云台呼三喝四,我要了你的命。”

  王芝脸色发白。

  书画二人面无表情,直接将人扔出了卧云台。

  苏莞然带着人从她身边经过,不屑冷笑,她昨夜想得清楚了,在苏府是什么样子,在这里就还是什么样子,性格轻易大改这种事,不是有鬼就是藏拙。

  公皙淑慧不是傻子,只要稍稍解释,就能清楚,今日正好进宫,有些事,正好也可说个清楚。

  王芝面上闪过一丝诡异,拍拍身上的灰尘便爬起来,灰溜溜地往一边跑了。

  这任务有点惊险,看来得和主人通通气。

  王芝虽然是顾闲静当年在宫里为奴为婢时的好朋友,但却在适龄的时候就出了宫,这些年过去,早就没有什么情义,还是在两个月前才入的王府。

  今晨一遭走得也是莫名,倒像是故意送上

  门找打的,她揉着脸颊往角落里走,来到一块高墙下,抬头看看墙垣之上,无奈叹气。

  “那姑娘可不像是个好欺负的,你还让我来保护她,你瞧,”她指着自己的脸颊,瞪着那墙垣,“你瞧她给我打的!”

  墙垣另一边微微传出些动静,沉重的脚步声从墙垣的另一边传了过来,一只手忽撑着墙垣,穿着黑衣的青年走了出来。

  青年年纪不大,生就一双丹凤眸,含珠唇,鼻子上还长着一颗淡淡的痣,笑起来两颊还出现两个笑窝,令他俊秀的脸看起来陡生几分可爱。

  可惜这份可爱,全被那一身的酒气给破坏了。

  青年眨了眨眼,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想笑又不能笑,“王先生,都说了让你换个身份进来,你偏要当个仆人,这不人人都能欺负了不是?”

  “你懂什么?”王芝揉着自己的脸颊,“这府里对那丫头威胁最大的就是明月楼,我得在明月楼站住脚了,出了问题才能先发制人不是?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当个马后炮?”

  青年苦笑,身后摸着自己身上的酒壶,叹了口气,“总之,她的事,就请王先生多费心了。”

  王芝白了他一眼,“你活该啊,说了喝酒误事你不听,现在好了?还得负责人家一辈子,看你怎么办!”

  青年有些苦恼,“等她什么时候想脱离苦海了,我就带她走,就是可能会被追杀。”

  “现在不行吗?”王芝奇怪。

  青年摇头,转头看像皇宫方向,凝眉道:“现在,她还有个拖累,必须先将他救出,苏莞然才能脱离南王府。”

  王芝想起这一圈乌龙,心里也是别扭,“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出现?你在那边的准备已经准备好了吗?你可想清楚了,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她盯着青年,试图从那张带笑脸上找出一点犹豫的痕迹,“这官场、皇宫,就是一个深不见底

  的旋涡,一旦进来了,再想出去,可就难上加难了。”

  “无妨,”青年失笑,“误了人家的一生,总得还给人家不是?反正我也是无牵无挂一个人,没什么需要担心的。该有的准备,都准备好了,只要能骗过他的眼睛,一切都能顺利。”

  王芝撇嘴,抱着脸道:“随你吧,嘶……那丫头,这是拿我的脸出气呢,回头还得想想该怎么跟顾闲静解释,烦啊。”

  青年两颊出现两个笑窝,乖巧地行了个礼,“就烦请王先生,多多费心啦。”

  与此同时,明月楼内外,两个女人正冷着脸对峙。

  苏莞然站在门口大声道:“莞儿给母妃请安,母妃昨夜睡得可好啊?”

  “我睡得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顾闲静满脸不快,既嫌弃又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想打听什么?”

  苏莞然眯了下眼睛,温和地笑道:“母妃,方才只是寒暄,您愿不愿意回答是您自己的事。母妃若是觉得罗嗦,莞儿今后什么都不问便是。”

  顾闲静险些又被她激怒,脑子里却突然想起昨日拓跋连城说得“过于一惊一乍”,面色有了些许古怪,冷哼一声,“今儿叫你来,是要好好叮嘱你几件事。”

  不用说,多半就是进宫的事。说就说呗,她还怕听不成?

  苏莞然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的耳朵装饰,默然不动地听着顾闲静站在门内居高临下地叮嘱。

  “这皇宫大内可不是随便什么地方,你也没去过两次,好好儿地跟着连城,不可左顾右盼胡言乱语。不叫你答话,不得随意开口,别丢了南王府的脸面。”

  顾闲静观察着她的反应,却见她脸上连半点波动都没有,不有皱了皱眉,“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母妃。”苏莞然淡淡道。

  “听见了为何不答话?”顾闲静又忍不住冷了脸,“你的架子倒是摆得大,怎么,昨儿个我骂你两

  句,你还恨上我了不成?”

  苏莞然敛眸,“莞儿不敢。”

  顾闲静冷哼,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我看你敢做的事情多了!但我警告你,等会去了王宫,别随便跟宫里人说话,我南王府个个都是知书达理的,你可别把你在苏府那一套拿出来,疯言疯语的丢人现眼!”

  我在苏府什么样子,你看到过吗?自说自话倒是熟练得很,苏莞然暗暗翻了个白眼。

  顾闲静见她又不说话,火气又上了头,齐嬷嬷连忙拉了她一把,“行了太妃,王爷差不多该等急了,宫里那两位可怠慢不得。”

  “我岂会不知?”顾闲静沉了口气,嫌恶地侧过身,余光却看见苏莞然手腕上带着一只玉镯。

  她怔了怔,才道:“在宫里若是有人为难你,你也别跟腌鸡子似的,拿出你昨天的气势来,莫叫人笑话我南王府出去的人胆小如鼠。行了,去吧。”

  语毕,顾闲静直接挥袖转身,似是不想再看她一眼。

  苏莞然倒是有些意外,回头想想也是,拓跋连城这南王当得并不算是小心翼翼,她若过于小心,只怕公皙淑慧还以为府里的人欺负了她。

  欺负她,岂不就是在打皇帝的脸面?皇帝怎会善罢甘休?拓跋连城和南王府都吃不了好。

  苏莞然脑经一转便想清了前因后果,轻声告退,往门口走的时候又问芸娘,“这次进宫,我能去看看子默吗?”

  芸娘会意,“女眷自会往后宫而去,王妃不必担心,太后娘娘今日想必也不会问你什么难堪,只会略略叮嘱几句,想来是可以见子默少爷的。”

  那就好,苏莞然松了口气。

  公皙淑慧纵然是给她难堪也无妨,只要让她看到苏子默,一切都值得,也不知道苏子默的身体被太医调理得怎么样了,想来应该比之前要好上很多了吧?

  如此想着,苏莞然的动作忍不住加快,几步来到了王府的马

  车前,拓跋连城正等在马车里。

  拓跋连城今日穿着青黑扩袖的长袍,腰上束着涤青卷云纹带钩,那珍贵的白玉诀就挂在腰侧,两条精细的玛瑙链子扣住他的袖口,青黑色面具虽然挡住了他的脸,却挡不住那身尊贵的气质。

  苏莞然难得发现他身上竟带了一丝庄严肃穆,不禁奇道:“你这番如临大敌,是要进宫谢恩,还是要进宫杀人呢?还不快快收了。”

  拓跋连城一愣,上下打量着自己,“我看起来很具有攻击性?”

  “反正不像是谢恩的,”苏莞然左右看看,忙对他道,“进马车,我再跟你说说,就你这样进宫,只怕我在后宫也得被太后问责。”

  拓跋连城目光一闪,倒是没有拒绝,直接闪身进了马车,苏莞然随即爬了上去。

  黑怀正牵着拓跋连城的坐骑从后面过来,见两人上了同一辆马车,斟酌片刻,又将马儿拉了回去。

  马车里,苏莞然咳了两声,道:“其实你这样挺好的,就是看起来太冷了。无论如何这门婚事拓跋陵赐的,你总得表现出一点高兴才是。”

  “直呼圣上名讳乃是大逆不道,”拓跋连城轻飘飘地说道,“本王阴沉惯了,这次没沉着脸,便已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何许强装笑容?”

  苏莞然无语,难道你这话就不大逆不道?

  拓跋连城靠着厢壁打量她,见她身着淡黄色牡丹对襟,衣服上开着一朵朵清雅别致的小白花,编着彩珞的压裙禁步上篆刻着白鱼一尾,手上还带着顾闲静曾经赐给她的镯子。

  那翠荷带着清淡的玄紫,轻柔飘逸的裙摆随风而动,如同骤波泱泱,泛动涟漪无数。

  素雅而脱于清淡,娇美而胜在灵巧。

  她正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风景,未曾注意到拓跋连城的注视,不知看到了什么,笑了一笑,清澈的眸子里好像亮起了星星,耳侧发丝被风吹向拓跋连城的方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