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游荡若久,想来宫里那两个人应该也得到消息了。
虽然苏莞然觉得无此必要,但拓跋连城既然打算将这场戏做得逼真,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她倒也极其配合。
只是回到了王府,便少不得要面对顾闲静的质问。
“你们去哪儿了?”
顾闲静竟是守在门口等着他们,一左一右还都站着人,蓝玉面露无奈,叶言心目含不甘。
苏莞然垂眉敛眸跟在拓跋连城身后,乖乖巧巧地也不说话,就像一个微不足道的跟班,只是总有一道若有似无的嫉恨视线落在她身上,让她身上那点天生的戒备时刻都提着,很是不爽。
“只是出去散散心,母妃不必担心,”拓跋连城上前扶着顾闲静往里走,自然而然地挡住了苏莞然,“母妃为何这么晚还不睡?”
“还不是为了等你!”
再大的脾气,只要触及拓跋连城的安慰,顾闲静都会选择妥协,忧心忡忡地劝道:“连城啊,这里虽然是京城,但市井之间龙蛇混杂,万一出了事怎么好?”
她扫了眼苏莞然,故意说道:“你要散心便散心吧,身边总要带个合适的人才是,否则娘怎么能放心?你言心表妹与你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才进王府,你也当多陪陪她才是。”
苏莞然暗暗翻了个白眼,那叶言心都在京城里待了不知多少年了,这京城难道还不熟悉吗?
拓跋连城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母妃说的是,回头我便叫人陪言心四处走走,孩儿近日有要事在身,怕是不方便。”
这话说得叶言心脸色发青,既说要事在身,怎么今天还陪着人出去散心?
怎么到她这里就有要事在身了?
分明就是推托之词!
苏莞然嘴角莞尔,抬头去看拓跋连城,却见叶言心竟悄无声息地凑了上去,宛然柔弱地跟在他身边,
仿佛天生一对,自己倒成了个局外人。
蓝玉轻咳着走到了她的身边,叹息道:“你们也当真大胆,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散心,可知道叶言心今日整日都在府中笼络下人?”
“随她,”苏莞然不以为意,目光岿然不动地盯着某处,“若是笼络下人就能夺走南王妃的位置,那这南王妃倒是真够不值钱的。”
蓝玉沿着她所注目的方向看了过去,竟好巧不巧的,正好看见拓跋连城略一回眸,玩味地同苏莞然对视。
顾闲静顾着往台阶下走,竟没有发现。
蓝玉正觉自己提醒怕是多此一举,便见那一直关注拓跋连城的叶言心幽幽的视线便向他们看了过来,见蓝玉同苏莞然走得极近,意外地挑了挑眉。
一阵恶寒从脚底晚上窜,蓝玉总觉那视线带着几许怪异,便听身旁的苏莞然淡淡说道;“蓝玉公子,看在本王妃曾经误解你的份上,我可以提醒你一件事。”
“什么事?”蓝玉下意识道,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你误解了我什么?”
苏莞然露出和善的微笑,轻声道:“女人的战争诡异莫测,蓝玉公子要是不想惹得一身腥,还是少参与为妙。”
蓝玉:“?”
苏莞然不多解释,待走到下一个路口,便直接转身回了自己的卧云台,同众人分道扬镳。拓跋连城微微抬眸,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苏莞然从未回头,他也就不好开口了。
形同陌路的儿媳与母亲,便是身为局外人的蓝玉见了,心中都不觉有些伤怀,更不要说处于风暴中央的拓跋连城了。
“母妃,孩儿已经来了,你也请先休息吧。”拓跋连城在明月楼外停住。
顾闲静看看旁边面露委屈的叶言心,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叫人无法不心疼,忍不住握住了拓跋连城的手,“我的儿啊,今晚不如就叫言心伺候你……”
“母后莫要说笑,”拓跋连城扒开她的手,恭敬道,“我与叶姑娘一无媒聘二为成亲,如何能如此无礼,岂不叫人笑话我南王府毫无规矩可言?”
顾闲静脸色一暗,“什么规矩,外面谁不知道你们……”
“母妃,孩儿累了,这就去休息了,母妃好眠。”不欲再言,拓跋连城转孤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明月楼。
顾闲静看着自家儿子那决绝冷漠的背影,也是无可奈何,这孩子现在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她默了默,有些愧疚地看向叶言心。
当日许下迎娶承诺的是她,可在婚宴上无法帮助的也是她,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悉心关照的侄女儿歇斯底里,被赶出王府,她心中又何尝不痛?
“言心啊,是我对不起你,”顾闲静怜爱地替她抹去眼角的泪,“你一个大家嫡女,如今却……唉,你放心,我一定会让连城接受你的。”
叶言心低低地抽噎了一下,“言心明白,一定是言心哪里做得不够好,若是能够像姐姐一样聪明,肯定能够留住王爷的。”
顾闲静的脸马上暗了下去,又心疼又气闷地抓住她的手,声音顿冷,“什么姐姐,她算你哪门子的姐姐?她那股聪明劲都放在了挑拨离间上!我的儿,她市井里出来的疯子,你是那金尊玉贵的小姐,可莫要学她!”
叶言心叹了口气,“可是表哥很喜欢她,言心所求不多,只是想和表哥在一起而已,为什么姐姐就是不答应呢?”
顾闲静愣了一下,却有些疑惑,“她不是答应了吗?”
城门口下那么多人,可都是见着的呢,不过就是拖个时间,还能如何?
叶言心眼角又冒出了两滴泪,感伤道:“自古为夫纳妾,自有主母的道理,若是姐姐愿意,下来安排便是,否则言心无名无分地住在这里,像什么话呢?”
她看着
顾闲静,柔美静雅的面庞更见几分难过,惶恐不安道:“是不是,是不是言心不招她喜欢?”
顾闲静却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勉强安慰道:“她哪里配喜欢你?好了,我的心肝儿,你可别哭了,快下去洗洗,这好好的眼睛,可别又哭红了。”
叶言心抿着唇点头,拧腰去了。
齐嬷嬷皱着眉头扶着顾闲静进去,正要叫人洗漱,却见顾闲静右手手背猛地拍了下左手手心,惊喜道:“哎呀,我这脑子,是气糊涂了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却想得这样麻烦!”
“嬷嬷,”顾闲静兴奋不已地站起来,“嬷嬷你明日便叫人准备彩礼纳妾,就趁着连城休沐,咱们就把事给办了!”
“啊?”
齐嬷嬷暗觉不妙,心头猛地跳了下,“可是这事王爷还没有答应呢,太妃,这不大好吧?”
顾闲静却冷哼一声,“有什么不好的,他是我的儿子,为他纳个妾室而已,怎么就不行了?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由父母做主,按说这成亲快一年了,苏莞然肚子里连个蛋都没有,就该主动替王爷纳妾才对!”
齐嬷嬷犹豫道:“可是这事王爷是不会答应的啊。”
“那就不要告诉他!”顾闲静斩钉截铁道。
“啊?”齐嬷嬷愣住。
顾闲静站了起来,缓缓踱步走到了木窗底下,冷霜似的脸倒映着微弱月光,一道闪电忽然从乌云之中霹雳降下,她的脸蓦然亮得惨白。
齐嬷嬷无来由地心惊肉跳,忽听雷电轰鸣、雨打屋檐,顾闲静目露狠冷的回过头,字句铿然,“以赏花的名义布置新房,在花灯节当夜,邀请京中权贵,我要给连城纳妾。”
……
花灯节还有好几日,苏莞然一整夜都惦记着那漂亮的花船,想着拓跋连城口中的传说故事,辗转难眠。
那些故事又不见得是真的,有什么意
思,若是她能取得花灯头筹,再等上花船游览,这方是最有趣的,不是吗?
苏莞然从来都是说做就做的人物,主意一定,第二日便起了个大早,而后直奔书房,因没听见有人说话,便直接闯了进去,在书架子上翻找。
那花灯她也不会做,但她的画向来不错,想来这工序也并不困难,因此倒是兴趣高昂,在那书架子里转悠了许久也不见累。
可也过了许久,都没找到合适的书,只见到古籍《山海经》里众多精怪可以用来参考,不觉摇头,“这书房看着大,其实也没放多少实用的书嘛。”
“你要找什么?”一个慵懒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苏莞然一惊,下意识转过身,却在看清面前的人时,蓦然尖叫出声,“拓跋连城!你怎么穿个裤衩就出来了!下流!”
拓跋连城很是无奈,“这里是我的卧室,大清早的你私闯我的卧室,我都还没有说什么呢,你还骂我下流?”
苏莞然登时语塞,她几乎快忘了拓跋连城睡在书房,忙随手拿起一本书挡住自己羞红的脸,张口结舌道:“你先把衣服穿上再说话,再说这太阳都晒屁股了,你居然还在睡觉,懒惰。”
方才是下流,现在又是懒惰。
拓跋连城哭笑不得,看着拿书挡住脸的苏莞然,忽然想到了什么不退反进,将人抵在书架和自己手臂之间,似笑非笑地压低声音,调笑道:“王妃一大清早,是要来这书房看书,还是看人?”
苏莞然深吸口气,“当然是看书!”
“哦?”拓跋连城越加凑近,凤眸一弯,目光越发幽深暧昧,“那王妃想找什么书,本王帮你啊。”
来劲了是吧?
苏莞然一把将书扔了,在拓跋连城的惊讶中,一个翻身,竟反将人按在了书架上,放肆地对上他的眼睛。
“看人又如何?不让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