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狠狠咽了口唾沫,脚是终于软了下去,跌坐在地上,呆愣愣地看着偏过头的南王拓跋连城,还有反握住自己的手直呼“好痛”的苏莞然。
苏莞然捂住发红的手往后退,狠狠地瞪着拓跋连城,“你你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我是请你看戏不是请你唱戏的混蛋!”
拓跋连城浑身的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凝聚,转动的脖颈近乎僵硬,好半晌才回过头,看向苏莞然,恐怖的脸色犹如恶鬼,“苏、莞、然!”
“你凶什么凶!”酒气上头,苏莞然也来了脾气,“明明是你摸我的,又不是我调戏你!”
拓跋连城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道:“谁稀罕调戏你!是你抓住本王的手摸了你,本王没怪罪你以下犯上,你竟敢掌掴本王?!”
苏莞然见他模样着实骇人,不由得慢慢地倒吸了口凉气,看向芸娘。
方才那一瞬间的事,她可真的半点都记不起来了。
芸娘绝望地对她点头,苏莞然顿时尴尬地羞红了脸,方才的记忆蓦地出现在脑海。
好像、的确是她自己干的,她不仅调戏了南王,居然还反扇了他一巴掌?!
苏莞然耳根蹭地红了,抱住自己肩膀的手都有些尴尬,看着拓跋连城的目光一时怯怯,“要、要不你也打我一巴掌?”
苏莞然话音刚落,便见手臂一晃,掌风破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近自己耳边,苏莞然下意识闭眼大喊一声,“我还有伤!”
几缕发丝不受控制地飞了起来,贴近脸颊的手掌带着与那张脸截然不同的温热。
苏莞然偷偷睁开眼,看着自己颊边停住的手掌,咽了口唾沫,“那个……他们人快来了,我们还是该准备了,南、南王殿下?”
拓跋连城气得咬牙,但手还是收了回去,恶狠狠道:“还不快走,等着别人来抓我们的奸吗?”
说完
,一个踏步,竟先行往阴暗处去了,苏莞然怔了怔,忽然觉得不对,转过身追上,“不是你等会?什么叫‘抓我们的奸’?我们很清白的好不好!”
拓跋连城翻了个白眼,沉沉地出了口恶气。
而就在前方月天,那先前离开的丫头已经在月台周围放了一把火,火势其实并不大,但那丫头却吼得极高。
“不好啦!走水啦,快来人救火啊!”
她一路跑过去,一路找人帮忙,慢慢地将前面的人也惊动了,那些人吃了酒,正有些兴奋,闻听走水便个个自告奋勇地要去当一回救火英雄,竟拿着酒坛子开始往后院冲。
董霓云见丫头给她使眼色,忙抓住有些惊慌的苏安和道:“糟了,玉儿和莞儿就在那个方向!”
苏家两个女儿,也就这两个有出息些,苏安和登时也急了,忙带人过去救火。
一行人约有十一二个,都风风火火地冲了过去,却只看到一个掉在竹林里的红灯笼被点燃,骨架也烧得快没了,竹林噼里啪啦地烧得极快,所幸夜里温度低,并没有蔓延。
倒是那几个“救火英雄”一人一坛子酒浇上去灭火的举动,反将火势扩大了,竟烧到了长廊!
苏安和急得头上冒汗,不想变故又起,董霓云在月台边缘传出了一声尖叫。
苏安和看了过去,顿时被那红光映照出来的影子看得一愣。
那月台纱帐里,竟好似有两个人在颠鸾倒凤,这火势渐大,他们竟忘我到半点没有察觉!众人纷纷倒吸口凉气,不想正好听见那女子的惊呼声。
“好哥哥慢点……”
董霓云大叫道:“什么人,竟然敢在韶紫庭前干下这等不要脸之事!”
苏安和愣了愣,眼睛蓦地腾红,“贱人!你们在干什么?!”
月台里的人被人一吓,那周冲竟当着众人的面丢了一丑,回神见到众人,才神识蓦
地清醒,竟惊慌失措地摔下了月台,全身赤裸地掉进了下面的水池里。
“啊!”那女子也反应了过来,惊慌失措地穿起衣服,嘤嘤哭着,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脸颊,看不出面容。
众位宾客也瞬间清醒了过来,不约而同地往外院走,却也有几位想留下来看热闹,纷纷猜测其中是谁,苏莞然的名字跃然在其中。
董霓云直接下令叫人冲了进去,抓住那女子的头发就往外拖。
“好你个贱人,果然在偷男人,上次就说你不干净,你还气得你爹昏倒,现在竟然在这样的日子里行苟且之事,你——”
“说得好!”
忽然,苏莞然的声音从众人背后响起。
董霓云愣了愣,她已经命人将人拖出了月台,此刻却忽然觉得这哭声不太对,她有些不确定地抬起头,却见苏莞然和拓跋连城施施然从人群中走出。
苏莞然目光严厉地等着那衣衫不整的女子,“姐姐,我素日知你认了一个好哥哥,却没想到你竟这么等不及,还未定亲便做出这等丑事!”
董霓云脸色大变,“怎么是你?!”
“大夫人您说什么?”苏莞然奇怪,“这里是我的韶紫庭,方才突然起火,我便起来看看,没想到姐姐竟然在我韶紫庭外做这等苟且之事,唉,她可又伤了父亲的心了。”
“什么?原来上次那件事不是苏莞然,而是苏金玉?”
“你没听她刚才都在叫‘好哥哥’了吗?那声音可真够娇的,啧,不过这么冷的天都可以……也真是厉害。”
“我看分明是不知羞耻,没听大夫人说嘛,上次这苏金玉还把她爹都气晕了,大不孝啊,这才多久?”
苏安和怔愣地看着抱着身体哀哭的苏金玉,整个人都在发抖,后面是满院的人都在救火,前面就是她的女儿在跟人苟合,当真是双重打击,顿时气得失了理智
,破口大骂。
“奸夫淫妇……奸夫淫妇!来人啊!把那奸夫给我抓过来!”
苏府下人不敢在此时触及苏安和的眉头,手脚十分麻利,动作奇快地将周冲从水池里拉了出来,因在场有些女子,怕冒犯,下人便让周冲穿上了衣服。
周冲是男人,先前吃了酒又是在那般尴尬的情况下自然会觉得慌乱,但此刻已经稳了些许,胆子也大了。
胆子若不大,也不敢去碰准南王妃。
他慌忙穿好衣服走出来,面露人前一刻,竟听到几声嗤笑,“我当是谁,原来是周冲这个嫖把子,这妓院逛多了,竟然还跑到了人家府里闹腾。”
“诶,别做么说,没准人家两个是真心相爱呢?”
有女子不好意思地叱道:“那也是不知廉耻!”
董霓云尖叫一声,忙脱下自己的外衣罩在苏金玉头上,好像一瞬间从天堂落到了地狱,整张脸都木然了,凶狠地看向了苏莞然,“是你!是你陷害了你的姐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这个贱人!”
苏莞然脸色微变,甚是伤感,“大夫人怎么如此说?方才在宴会上众位也看见了,明明是姐姐自己贴上来的。”
说着她身体一歪,往拓跋连城肩膀上躺了一下,“姐姐还灌了我好多酒,说要送我回房呢,哎哟,我的头,好晕。”
拓跋连城冷笑,忽而肩膀一抖,苏莞然话都还没说完,却险些被这一抖弄得咬到自己舌头,连忙又偏向另一边,让芸娘扶着自己。
芸娘对今夜之事的来龙去脉心知肚明,面色一沉,也道:“苏七小姐那是皇上钦点的南王妃,虽是庶女,却比嫡女更加尊贵,品性自然是过得去的,岂会做这种陷害之事?”
拓跋连城看了苏莞然一眼,却见她嘴角一扬,不知是什么人又在人群中附和道:“就是啊,今天三小姐前面还跟人说七小姐的
坏话,后面就去灌人家的酒,谁知道存了什么心?”
“嘿,没准就是为了借她门口的清净地儿会情郎呢?”
“周冲,你说是不是啊?诶?那不是周冲花了两千两银子买回来的金簪子吗?以前还说要给自己媳妇的,原来这媳妇就是……哈哈哈!”
周冲脸色稍霁,抬头胆战心惊地看了眼拓跋连城,一咬牙,道:“没错,但是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宁得罪董霓云,也不能得罪拓跋连城,再说董霓云自己办下的肮脏事,怎么也不可能自己打脸承认。
董霓云果然脸色一白,看着地上的金簪子,失态的怒吼:“你胡说!”
周冲顿时不乐意了,“大夫人这话是怎么说的?你不是早就说了要将玉儿嫁给我?”
他讪讪地扫了眼痛哭失声的苏金玉,想着那身体的美妙滋味,语气更加暧昧,“再说了,咱们不早就是一家人了,还是你自己给我送的请柬不是?”
苏莞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连忙用咳嗽声掩盖,看向拓跋连城,柔声道:“连城,让你见笑了,你快些回去吧,莫让太妃娘娘担心了。”
苏安和已经被气得无言,却被这句话猛地惊醒,铁青的脸上扯出僵硬难看的笑,对着众人拱手,“抱歉,今日府中之事,还请诸位担待则个,苏某急需处理家事,诸位……”
众人也明白他的意思,自己留下来看戏是可以,但若主人家开口请人还要留下,那就未免太不识时务了。
当即,那才灭了火的下人正狼狈不堪,还没怎么休息,便又不得不带着客人一一离开,连周冲都趁乱跑了。
今儿这场宴会,只怕明日要京城扬名了,事情若处理不当,苏安和这五品小京官还当不当得下去,可就说不定咯。
拓跋连城是最后一个离开,离开前,他对苏莞然道:“后日南城郊游,你去不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