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布局2

  慕颜和李凌萧这厢浓情蜜意,春意绵绵。而数十丈开外的李凌睿和林小鱼这厢可是忙得焦头烂额。

  林小鱼一边使劲往前挤,一边回头唤道:“你快点,快跟上!”

  而跟在她身后的李凌睿,手中捧着一大张纸鸢,在这样拥挤的人潮中,艰难地稳住身子,努力地护着自己手中的山丹花鸢,不让它被人群挤坏。

  林小鱼无奈地叹了口气,连抱怨的话都懒得说出口了,往后伸手拉起李凌睿的袖子,努力拨开人潮往乐游原高坡的方向而去。

  李凌睿怔怔地跟着林小鱼从人群中挤出,那微微泛凉的纤柔白皙的手,忽远忽近地隔着粗糙的麻布触碰到他的手臂,似这初夏里的第一股凉风,拂过他的面,流入他的心间。冰凉温暖两厢交缠,让他不觉面上微热。

  待挤出人群,他挣脱开林小鱼的手,微微皱眉,不耐开口:“我自己能走。”

  林小鱼微一愣怔,觉得不明就里,暼了他一眼,丢下一句,“不识好人心。”,便径直地往前走,不再理会他。

  许是还未完成任务,李凌睿默默地跟在林小鱼身后,一路上不言不语,出奇的安静。

  俞灵儿看着迎面走来的两人,轻轻扯了一下身旁俞涵的袖子,小声问:“哥,这睿王怎么了?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他这么沉默拘谨地跟在一个姑娘身后。”

  俞涵微微眯眼,迎着刺目的日光望向快步上坡的林小鱼和李凌睿,不由得将目光锁定在稍稍靠前的林小鱼身上。

  她今日为在人群中不过于醒目,倒是一身十分应景的清雅女装打扮。鹅黄色交领单襦长裙,长裙上绘满了忍冬花,头上梳着垂挂髻,两边插着两三朵艾绿珠花,面上也难得地在眉间绘上一朵小小的梅花,并贴上了圆靥。

  阳光透过坡路尽头的参天古树的重重树影洒落在她的身上,如一缕缕金色丝线交缠在她的衣裙之上,淡淡的金色光晕更显得她的模样娇媚又俏皮。

  林小鱼这样的扮相倒是从未在众人面前展露过,所以,俞涵并没有将眼前这娇柔清丽的女子和那个素面朝天,环佩叮当,时常只着女官服的林小鱼联系在一起。

  俞涵转过脸从头至尾扫了眼自家的妹妹,见她这一身俊俏的男装扮相,无奈地摇摇头,心中感慨,这同样是女子,这区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怎样?可发现目标了?”林小鱼的声音一响起,俞涵惊得手中的折扇差点掉落——

  这样娇俏美丽的女子,居然就是那个浮夸不羁的林小鱼?

  林小鱼见俞涵惊讶地盯着自己,尴尬地移开目光,觉得耳后微热,心中更觉得别扭了。她多年未正儿八经地穿过女装了,别说别人看着不习惯,她自己都觉得忸怩不便。

  李凌睿轻咳一声,冷脸唤道:“涵之。”

  俞涵回过神来,赧然一笑,收回目光,衷心赞道:“瞻风姑娘今日还真是清丽脱俗,倒是让人眼前一亮呀。”

  “是呀,小鱼姐姐,难得看你穿女装,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呢。”俞灵儿笑着夸道。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赞美的话,虽出于真心,却让此刻的林小鱼感到十分的难为情。

  她微微低下头,低声道:“好了,你们别说了,这一身衣裙穿在身上,本就觉得怪别扭的,被你们这么一提,我更觉的尴尬了。”

  众人见她面颊绯红,便你一言我一语地变着花样夸着她。

  时而引经据典,时而趁兴赋诗,搞得林小鱼哭笑不得。

  她见李凌睿笑得那么欢,不由感到恼羞成怒,嗔怪道:“你还好意思笑,要不是你非要抱着这么个大花鸢,我早就轻松地越过人群,到这边来了。”

  李凌睿自知理亏,下意识地把手中山丹花鸢藏于身后,讪讪一笑,心虚地将目光移开。

  俄而,似是又想到了什么,问:“你们突然吹哨,可是发现可疑人物了?”

  “岂止是发现这么简单,我们可是直接抓住了人。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何会如此悠哉地在这等你们呢。”俞灵儿抢先说道,面上微微带着几分得意。

  “这么迅速?快带我们去看看吧。”林小鱼一听抓到了可疑之人,那点尴尬羞涩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眼里满含惊疑和好奇。

  四人顺着自芒水分出的一条岔流,往里走着。细细的山道沿涧蜿蜒,涧旁灌木丛生,随涧渐入山中,周围的林木愈加幽深,不见半点人烟。

  几人顺着小涧道走到尽头,便看到了一座茅舍小院。山林葱翠,茅舍幽静,此景本该使人体会到一番野趣,可此时众人只感受到了庄严肃穆之感。

  小小的院子里挤满了侍卫,连爬满枯藤的篱笆外也站着一圈身穿甲胄的侍卫。个个面容冷峻,身姿笔挺。

  守在院门前的几位侍卫是从俞家军中调来的,自是认的俞涵,微微低头朝众人行礼后,便推开了半掩着的柴扉,让他们一行人进去了。

  俞涵站在廊檐下,与为首的吴将军寒暄了几句,正要领着几人一起进屋确认那可疑之人是否就是贺兰淼时,身后忽然响起齐整的参拜声:“拜见皇上,颜太妃。”

  俞涵几人赶忙走出廊檐,深深一揖为礼,“见过皇上,颜太妃。”

  “都起来吧。”李凌萧淡漠出声。

  刘公公示意吴将军带路,小院很小,从院门到小屋门前不过堪堪十来步路而已。

  房门被推开时,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显然这里已是许久未有人住了。屋内已经过粗粗的洒扫,可仍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霉味。

  许是怕犯人逃脱,两三扇窗牖皆被钉死,还盖上了油幕布,透不进一丝的光亮。只能凭着门口照进去的暗淡的光线来看清屋内的陈设。

  一张木桌几,两张椅子,一席茅草铺就的矮床,再无他物。

  哦不,还有一个端坐在茅草床上闭目养神的竖着发冠的道士模样的人。

  他身上的道袍有多处破损,还有斑斑红色,不过,看起来并不像是从他身上流出来的血,倒像是从其他人身上沾染上的。

  慕颜不自觉地在心里推演着眼前此人所经历的那场惊心动魄的打斗场面,心中暗暗惊叹此人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