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和弘昼的这一场谈话自然没有瞒过皇帝的耳目。
养心殿中,皇帝听着手下汇报来的话,脸色一时间yīn沉不定,好一会儿,方才冷冷笑了起来:“朕还不知道,原来朕的大将军如此威风,竟然威风到了,连朕的皇子都不敢轻易拒绝邀约的地步!”
苏培盛屏息凝神伺候在侧,心里忍不住地叫苦:若是五皇子不去找四皇子说这一遭,陛下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这些事情,也就根本不会震怒了!
但他转念一想,以陛下对四皇子的重视程度,恐怕早就知道四皇子对年大将军不满之至,只是借着这一次机会,将此事说了出来。
果然,皇帝开口之后,手指就在桌面上敲了好几下,苏培盛余光看到上面的密折,全是弹劾八爷等人一派的。
难道,陛下现在要动八爷他们了?
皇帝微微眯眼:“看来,现在他们实在是太快活了,朕要是不敲打敲打他们,他们恐怕不知道自己是谁!”
于是,翌日朝堂之上,皇帝金口玉言,公布了《御制朋党论》一说,当庭斥责某些官员:“你们一个两个,连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都做不到,朝廷每个月大笔的银子支给你们做俸禄,是叫你们好好给朝廷办事,给百姓办事!你们倒好,不想着实心办事,而尽想着结党营私、走捷径!”
弘历和弘昼等人依旧上朝,听着皇帝雷霆大怒,众人反应各有不同。
弘时听得分明,这《朋党论》完全是针对的八爷一派,责骂的都是旗帜鲜明站在他弘时这一边的大臣!
被皇帝责罚之后,这些大臣们还敢站在他这一边吗!
此时这些臣子们也是惴惴不安,一个个跪了下来,口中惶恐不已,纷纷求饶。
皇帝看起来仍旧很是生气,只怒道:“你们现在知道跟朕求饶,当着朕的面儿或许会说两句漂亮话,可等到下了朝,你们会做些什么,朕就管不了你们了!”
大臣们更加惶恐,一个个跪下求饶不已。
弘时眼看着支持自己的大臣们被训斥,觉得皇帝在这么多人面前连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不由得气得眼睛发红。再看边上站着的、似乎是完全一无所知的弘历,更加恨恨,小声道:“你现在得意了吧?”
弘历:“?”
若是弘历当真得意炫耀,弘时或许还没那么生气,可弘历越是不懂,弘时就越发生气:“你别再装无辜了,你以为我是父皇,当真相信你什么都不懂,就心疼你,什么事都替你办好,帮你铺路?”
弘历看着面前因为咬牙切齿而面容扭曲的青年,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有些无奈了,他无意在朝上和弘时争吵,只得压低声音道:“三哥,我并无此意,相信父皇也不是这个意思。”
弘历越是不跟弘时吵架,越是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弘时就越加激动,他恶狠狠瞪着弘历,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睛里面脱眶而出,本来就yīn鸷的脸看起来越发可怖。他想要bī着弘历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却无端端觉得身上一寒。
一抬头,就对上了皇帝冷沉沉的目光。
雍正的目光冷得就像是雍和宫里的大钟,庄严无比,却又比石头还要冷硬。
弘时毫不怀疑,如果他真的在朝上就开口攻讦弘历,恐怕皇帝就会直接以锋利如刀的言辞,同样教训于他。
弘时浑身一哆嗦。
他再怎么不甘心,这时候也只能低下头去,把怼弘历的怨恨尽数藏在心底:好啊,弘历,你有父皇护着,可是,父皇能护你一辈子么?咱们走着瞧!
见到弘时总算没有脑子发热当庭闹出来,皇帝这时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重新落在隆科多身上,不咸不淡地敲打了隆科多几句之后,皇帝菜宣布下朝。
众人退出大殿,弘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仍旧对弘历瞪了一眼,低声说了句:“咱们走着瞧!你有父皇护着,我同样也有八叔的支持,咱们俩且有得斗呢!”
说完,弘时仿佛是怕弘历反击似的,立即离开了。
弘历不知道弘时为什么对他的敌意与日俱增,这一年的时间以来,弘历始终遵循着皇帝的建议,不去主动挑衅弘时,更没有没事给弘时挖两个坑等着弘时自己跳。但弘时却变本加厉起来,只要一有机会,一定要踩弘历两脚。
而弘历本来就不是个能忍的个性,不主动坑弘时,已经是看在皇帝面上,弘时主动挑衅,他不敲断弘时的爪子,怎么可能?
是以一来二去,弘时弘历jiāo手几个回合,弘时自己从来没有讨到好处。只有齐妃偶尔能够压过熹妃一头,母子两个就把这些当做是极为了不起的战绩,还要在后宫当中炫耀。
只是现如今,齐妃已经没有几个盟友。裕嫔对齐妃是深恶痛绝,只是碍于高下尊卑不敢明着表现出来。但年贵妃和皇后两人就是旗帜鲜明站在弘历一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