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说到这里,还停了一停,果然,朱轼和王懋竑微微点头,张廷玉则面露笑意,鼓励道:“四殿下,继续说。”
弘历本来也不怕弘时的横加指责,对张廷玉的维护态度也早有预计,此时便更加气定神闲道:“我们早晨刚来的一个时辰,都要复习头一天学习过的内容,以备先生提问,而我的记性还算不错,通常只需要一刻钟的时间,就足以准备好朱先生和王先生的提问。”
“那还有七刻钟的时间,你都用来做什么了?”弘时咄咄bī人,到现在都没学会见好就收,“我分明见到你一个时辰的时间,都在读书练字!你少在这里说假话骗人!”
“三哥说得不错,我还有七刻钟的时间,都在读书练字,”弘历笑眯眯看着弘时,从他脸上看到了隐约知道不妙的神色,此时他再悠悠补上一句,给出最后一击,“不过,三哥知道我在那段时间,读的都是什么书,写的都是什么字么?”
弘时不算太笨,见到弘历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猜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当下就脸色yīn沉着,没有答话。
弘历也不打算追着弘时痛打,他收回目光,重新看着张廷玉:“张先生应当知道,我每天早晨jiāo给您检查的大字,就是我现在写的翻译课作业内容。”
少年面对着三位先生,自信从容道:“我每天卯时复习功课过后,剩下的时间,就用来演练翻译,这本劝学,全书一共十章,我每日清晨写下一章翻译,五日下来,已经粗粗翻译一半。至于剩下的五章么,则在巳时完成,先生们让我们自由练习写大字的时间,我也是用来写翻译了。”
弘历说完这些,弘时脸色已经极为难看,他知道这回想要打击弘历的想法再度落空,脸色未免很有些难看。
而弘历说完之后,再度行礼:“几位先生,我自认为已经完成了先生布置的功课,在不打扰其他同学的前提下,完成我的作业,这应当算不上什么错处吧?”
朱轼没有说话,而王懋竑枯瘦的手却在桌上敲了几下,压着嗓子说道:“四殿下有自己的主意,我们做臣子的,又能说些什么?”
王懋竑对弘历不满,朱轼也不见得满意弘历的做法,看着他道:“我平日里看你写大字,还以为是你潜心练字,却没想到……罢了,四殿下,读书写字还是要专心致志的,若是心有旁骛,则难以取得进益啊。”
这两位老师一个比一个严肃,弘昼吓得不敢乱看,只得低着头看自己面前的书本,而弘时则忍不住露出得意笑容,看来弘历的投机取巧做法,已经彻底惹恼了几位先生呢!
张廷玉却开口道:“二位大人何必如此严肃?四殿下也并非将心思放在玩闹上面,只是练习翻译罢了,我看呀,是我这样的人年纪大了,不知道变通,还要跟四殿下学学才是。”
弘历到底还是个孩子,被朱轼和王懋竑批评了,心里多少有点儿火气,只是没表现出来,这会让张廷玉夸了,他才露出笑影儿:“好啊,先生想学,我教你就是了!其实这很简单的,就叫做……”
“统筹安排时间?”雍正在养心殿后面的鲤鱼池面前喂鱼,他随手丢了一把鱼食,见着红灿灿的锦鲤一拥而上,你争我夺地抢作一团,雍正面上露出一点笑来,伸出手给旁边的宫女擦拭,一面问道,“他知道些什么?”
苏培盛笑着将弘历在上书房的种种说话做事一一汇报上来,笑意是止都止不住的:“奴才没什么见识,只知道四殿下说的道理浅显易懂,就连奴才身边跟着的小家伙们,也都说能从四殿下的话里面受益不少呢!”
两个宫女拿着gān净柔软的白帕子给雍正仔仔细细擦了一遍手,雍正目光在苏培盛身后的小太监身上一划而过,漫不经心道:“哦,是吗?那你来说说,你学到了什么?”
苏培盛喜不自胜,连忙踢了小太监一脚:“小于,陛下叫你说话呢,你还傻愣着gān嘛?”
小于就一直跟在苏培盛身边,如今有在皇帝面前表现的机会,他也紧张不已,深吸一口气,才笑道:“四殿下说啊,把要做的事情都在心里面先盘算一遍,每件事占用的时间长短都不相同,而且有的事情可以先放在一边,这样一来,同一段时间里,能做的事情就多了。”
“奴才原本掌管着乾清宫外头的洒扫一事,从天未亮起便要烧水预备,等到水烧好了,再去洒扫擦灰,这样一来,就是奴才夜里不睡觉,一直忙到清晨时分,才能勉勉qiángqiáng打扫完毕,可是有了四殿下一番话,奴才才明白,原来是奴才自己笨,把自己的时间反倒给耽搁了。只要奴才在烧水的时候先扫一遍地,这等着水烧开的时间不就利用上了?自然大大节省了不少时间,这可都多亏了四殿下聪慧,奴才才能跟着四殿下受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