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来的路上听了汇报,虽然对事情的发生有个大概的了解,但是当面一问,才发现每个人的视角了解到的事情都各不相同。雍正顿了顿:“那个太监现在何处?”
苏培盛连忙指了指跪在角落里的两个小太监:“陛下,四殿下保下来的,就是这个库巴。”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库巴而去,库巴和德胜两个人一时间冷汗涔出。
雍正锐利的目光如箭一般刺过来,冷声道:“库巴,朕记得你是先帝赏给弘历,专司护卫之职,何以今日,你竟然要让弘历来保护你?”
库巴直到现在都觉得先前发生过的一切都恍如幻梦一般,他喃喃道:“奴才,奴才也不知道,为什么殿下,为什么殿下要……”
他根本不明白,他一个做奴才的,就算是死了,又有何妨呢?他的家人甚至会因为他的忠心耿耿而受到照拂,说不定他一生的荣光就在死亡的这一刻——
可是四皇子却救了他。
库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这份困惑始终围绕着他,让他一颗心房饱胀难言,只想要找四皇子问个明白:他这样一条贱命,也值得四皇子这样的天潢贵胄舍下自己的安危来救他么?
显然,不只是库巴自己不懂,在场没有一个人懂,皇帝沉默一瞬,转而将冷锐目光投向德胜:“那你呢?库巴当时就在弘历身边,所以弘历救了他,那你又在何处?”
德胜趴在地上,声音抖得不像话:“奴才奉了殿下之命,去隔壁的养狗房把殿下的爱犬接出来,想趁这个机会……”
“他这时候还想着他的狗!”皇帝却一下子bào怒了,“连自己身边都不留人护卫,就只是心心念念几条狗,简直,简直是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
“陛下,陛下!”允禄这会儿却居然顶着bào怒的皇帝,开口叫道,“陛下,此番臣弟也要多谢弘历的爱犬啊!”
皇帝依旧怒气冲冲,却qiáng行压了下来,转过眸子,yīn森森地盯着允禄:“哦?”
允禄对着这样的目光,心里面也在打鼓,却不得不继续说:“那匹白马桀骜难驯、力气又大,臣弟都差点儿被甩下来!若不是弘历的獒犬及时赶到、威慑住了白马,臣弟恐怕就不止这么一点轻伤了。”
雍正微微侧目,苏培盛便在边上点点头,佐证允禄所言不假,允禄也松一口气,继续说道:“弘历还有一条虎斑犬,它和獒犬打配合,一前一后抵住白马,我这才找到机会从马背上下来,还是弘历扶着我躲到旁边的,多亏了弘历这两条狗了……”
允禄尚且说得兴高采烈,可雍正却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他话中关键之处,立即打断了允禄:“你说是弘历扶着你躲开的,那就是说,弘历并没有被惊马吓到,后面呢,后面又发生了什么?”
允禄脸上的神色出现了明显的空白,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去看允祥。而后,雍正的目光也落在了允祥脸上,缓缓定住。
允祥抬起眼睫,望着雍正道:“陛下,此事不宜让太多人知晓。”
……
片刻后,内殿只剩下雍正允禄允祥并一个弘历,雍正听完了允祥的话,久久没有出声,只是看着神情空洞的弘历,缓缓叹了口气。
在允禄眼中,自己这个兄长从来都是无所不能的,他如今流露出这样软弱的神态,不由得允禄不大吃一惊。
紧接着,雍正说出来的话更让允禄心口一缩。
“十三弟,你说弘历他……他不能见血?”雍正轻声问了这么一句,却并不打算要允祥回答,而是紧接着又笑了起来,“朕的儿子,先帝亲自带在身边长大的孩子、他身上还有着huáng金可汗的血脉,你现在告诉我,他不能见血?!”
允祥的目光从弘历脸上收回来,没有开口,允禄却抢先道:“陛下也不必如此失望,或许是这次事发突然,若是以后多练一练……”
“不可!”允祥决然打断了允禄的话,他斩钉截铁道,“弘历这回便已经失魂落魄,若是qiáng行bī迫他猎杀动物来见血的话,恐怕对他的刺激更大!”
雍正的目光冷冷看过来,允祥却并没有退让,而是坚持道:“皇兄,切不可矫枉过正啊!现如今,当以弘历的安危为重,不能qiángbī着他不是吗?”
允祥的眼神恳切,雍正面上犹豫半天,终于咬着牙答应下来:“好,那你说,现在要怎么让弘历清醒过来?”
允祥见雍正答应了他的想法,也是松了口气,而后说道:“弘历不是最喜欢他那三条犬么?这一次也是他的獒犬和虎斑过来才救了他,证明这三条犬与他实在是有缘,说不定,能唤醒他呢?”
允禄一踏出房间,立即就被钮祜禄氏拦住,钮祜禄氏满脸焦急,低声问道:“庄王爷,弘历他怎么样了?弘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