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娘斜楞了他一眼,嗔道:“镇上的人大家都相熟,哪儿还有旁的叫李延秀的。”
乌戈想想也是,嘿嘿一笑:“我估摸是英子是不是折腾人玩呢,那丫头,鬼点子多。”
相较守礼知事的李延秀,自家女儿的脾气秉性,倒是很难不让人起疑。
贞娘想了想,还真有这个可能。顿时头疼的很:“算了算了,她们愿弄些什么幺蛾子,我也不管了。横竖由她,只是别折腾太过才好。”
好容易有个女婿,贞娘可不想被自家女儿给吓跑。
乌戈赞同的点头,他可没少受英子的欺负,又觉得女婿老实本分,自己做为老丈人,得为他撑腰才是。
*
本以为是小两口的情趣,不料第二天,媒婆又来了。
这一回,是真的眼热。
她从怀里掏出一份帖子,递给贞娘。给过去的时候,满眼的心疼与不舍,好像把自己命根子jiāo出去了一样。
贞娘茫然的接过来,打开一瞧,顿时愣住了。
媒婆酸溜溜的说道:
“这是李公子下的聘,叫您二位看着还缺啥,不管是啥,只要开口,他都准备全乎了,断不能叫英子受一点委屈。”
她眼睛盯着那帖子,吃味的紧:“大妹子,咱们镇子上嫁闺女,你家可以独一份。这礼单都够一家子一辈子的嚼头了,可你猜人李公子说啥。”
贞娘抬起头,望着媒婆佯装镇定:
“什么?”
媒婆嘴一撇,似乎很是为这桩好事落在了这个大龄丫头身上而不高兴。无奈她gān的是这差事,况且李延秀出手大方,红封是其余人的两倍。
“李公子说了,事急从权,许多东西一时半会儿也置办不全,请你们二老多担待。”
心里有嘀咕: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竟值这些银子?那李公子该不会是被骗了吧。
世人多半如此,大家明明地位相同,处境一样。突然有一天你身旁的人蹿了高枝,就姐妹不是姐妹,兄弟也要成仇人了。
可笑这种红眼病,多半只对身边人。倘若真是那离着自己十万八千里之遥的,只会心生羡慕。也是可笑。
如今,这媒婆便是如此。
大家都是从南陈,或是逃荒,或是讨生活而来。本一个豆腐坊,一个保媒牵线,做的都是辛苦营生。相安无事,乐得其所。
洛英出嫁,她原本心里头也高兴。可今儿等李延秀把帖子一送来,顿时,脸上就挂不住了。
那上头一个个蝇头小楷,写的分明是赤luǒluǒ的炫耀。它就像是一根根的针,扎的她心里难受。
所以,态度比起昨日,大不相同。
贞娘合上帖子,笑道:“我知道了,多谢您跑这一趟。”
媒婆一笑:“这是哪儿的话,我拿了人家的银子,不把事儿办好,岂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
又勉qiáng笑道:“得此贵婿,往后可千万多照顾照顾我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崽子啊。”
贞娘笑着送了客,转头就黑着脸,准备换衣裳去教训教训洛英。
太不像话了,这出戏,他们俩到底想要唱到什么时候。
还装模作样的弄帖子来,又是房子又是地的,回头收不了场,还不惹人笑话?
见她生气,乌戈赶紧拦了,劝道:“小两口的事咱们还是别插手的好,放心吧,延秀那孩子看上去就不像没分寸的。”
贞娘气的很,一拍桌子:“我就是小时候舍不得揍她,才容得这般没规矩。”
话虽如此,也担心闺女这么不懂事,回头真出问题可怎么办。
当然,此间一切,洛英并不知情。
她不知道李延秀折腾出的那些个事,更不知道此时此刻,她后背上的黑锅已经是一层摞一层了。
现在的她,每天晚上蹭在某人房门口,用尽各种手段,就是不舍得回屋。
今儿也不例外。
“哎!”
洛英伸手挡住门框,恋恋不舍的噘着嘴,撒娇:“再陪我说会儿话呗。”
鸦色长发披散垂下,温柔的包裹了窄小的肩膀,白净的面庞泛着润泽的光芒,湿漉漉的眼睛渴求的望着他,仿佛会说话一般。
沉默不语,凝视许久,终究,还是李延秀先败下阵来。
他微微垂眸,无声的叹了口气,松开门:
“进来吧。”
“耶!”
小脸说变就变,一猫腰,顺着他的腋下就钻了进去。一骨碌躺在chuáng上,抱着他的被子,欢快的打起滚来。
李延秀:.......
忍住,忍住!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骗了,但是,回回都上当,当当还都一样,又能怪谁呢?
李延秀捂着脑门,无奈的转过身,望着已经在炕上摆出一副乖巧模样的洛英,再看看地上那被她甩飞的绣鞋。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