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鸟阁因着尧玉娆的到来复以安静,门庭处尧玉娆拉着玉月白行至阁内榻席坐下,抬手从尧嫚手中接过药膏,转头看向玉月白。
“我家月白惊鸿一绝,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玉月白寻着尧玉娆言语间取出药膏为自己涂抹,一感尧玉娆指尖落于伤处的温柔,不经愣了愣神。
今日的尧玉娆总让她有种说不出的奇怪,不仅温柔异于往常连平时由下人替代的敷药都亲自上阵。
令她好一阵恍惚,她自小被尧玉娆抚养长大,除了幼年曾去过一次巽风北潭,至此便一直都在百鸟阁。
世人常道阁中圣女福禄皆具,殊不知这座百鸟阁实际上是囚禁她的牢笼,她原可以历经黑暗,倘若她不曾见过光明。
但偏偏那一次北潭之行让她终身难忘,以至对尧玉娆作为自己母亲的身份质疑,那一年,她第一次踏出昆仑看到外面的世界。
外面满目琳琅应有尽有,她记得那时她并不知道尧玉娆要带自己去哪里,直到她下马车那一刻,抬眸一瞬。
一块镶金牌匾映入她眼帘,匾上笔走龙蛇的“北堂王府”自那刻起便深深印在她的脑海中,至今过目不忘。
尤其是门庭处迎接她的那位夫人一见她,眉宇显露的和蔼可亲令她现在想起来,内心仍是久久不能平静。
直到后来开席,她才知道那就是当今北堂王的夫人,而尧玉娆带她参加的正是北堂王北堂尧的寿宴。
宴席之上她闻得身边众人不停讨论北堂世子北堂墨,心里亦是好奇到了极点,偏偏她等了许久都不见北堂墨出现。
出于好奇,她趁着众人不注意便偷偷溜到了北堂墨所住的别院阁楼,一心只想目睹这位北堂世子的风采。
不想她一入阁楼便见到了屋内静坐的夫人,她忘不了那位夫人转头看到自己的激动,抹不去那位夫人拥抱自己时的温暖。
如是久别重逢的至宝,令她年幼的心悸动不已,正当想要同那位夫人言语时一记夹杂熔浆的火焰从天而降。
霎时滔天烈火吞噬了整个楼阁,滚滚浓烟中她被夫人紧紧护在怀里,她闻得夫人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她“涟儿”。
一声声柔情直达她的心底,掀起她眸中不自知的泪光,以至她眼看着断裂的横梁塌向夫人时忽感身上一轻。
下一秒只见银龙腾空幻现,由着冲进来的北堂尧缠上她的身体,随后大火吞噬了她的视线,当她再次醒来阁楼已化为灰烬。
灰烬之中她所能看到的只有两具紧靠的骸骨,之后她被尧玉娆带回昆仑,期间她因银龙保护,尧玉娆只知自己遭受波及。
却不知她身在其中,而她心底从此落下不可磨灭的伤痕,如同她背后上灼染的火焰狰狞,每每午夜梦回痛彻心扉。
她不明夫人为何唤她“涟儿”,亦不懂夫人明明可以逃离却为保护她葬身火海,而那一场天降烈火,明显有意为之。
如是扎根于心的症结,直让玉月白回忆往昔,下意识抬眸望向尧玉娆,时间巧合不是设计便是故意。
尧玉娆会在那时,突然带她前往巽风北潭岂会单纯赴宴,而宴席本是喜庆之事又怎么莫名染丧。
一个个困扰玉月白问题,令玉月白触及尧玉娆上完药看来的目光沉了思绪,玉月白扬唇一笑。
“不知圣母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玉月白深知尧玉娆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如今前来必然有事交代,而她现在置身尧玉娆的监视之下不宜太过。
这么多年尧玉娆对她表面该有的样样皆具,若非当年北潭炎祸,或许她不会开始怀疑尧玉娆,更不会偷练暗器。
沉呤间玉月白闻得尧玉娆暗叹一声,不经神情一僵,抬眸对上尧玉娆眸中惋惜,转头瞟过尧嫚。
尧嫚寻着玉月白面上莫名,念及尧玉娆此来目的,再瞧尧玉娆眼底精明,启齿附和尧玉娆的脱口叹道。
“还不是因为薛凌风嘛!”
“薛家少主?”
闻得玉月白迟疑,尧嫚迎上玉月白看来的目光,娓娓道来。
“是啊!刚刚薛家主怒火冲天来找圣主闹呢!”
玉月白闻言一愣,在她的映象中薛氏与尧氏同气连枝,薛家主一向敬重尧玉娆,又怎会莫名与尧玉娆反脸。
如是匪夷所思,让玉月白忍不住反问道。
“为何?”
尧嫚心知玉月白被圣主圈养于此,不闻窗外之事,如今玉月白一问,她本就有心自然不会迟疑,顺势接应。
“薛凌风死了!”
一语落定,玉月白眉宇一蹙,对于薛凌风,她虽无好感,但此人不失为人中龙凤,如此人物岂会突然命丧黄泉?
而且看尧嫚的意思,这件事发生就像情理之中,尧玉娆倒成了无辜之人,引得玉月白迟语道。
“怎么...”
“子不教父之过,要我说这薛家主教养不好儿子,儿子不懂事如今丧了命,反倒还闹上圣主,真是...”
尧嫚未说完的话被尧玉娆冷眸一瞥堵回唇齿,瞧得玉月白心下一沉,寻着尧玉娆目光回收缓和,方才轻言。
“所以...”
迎着玉月白面上不解,尧嫚擒着尧玉娆轻覆上玉月白腕间的手掌,眼珠一转,话锋一转。
“所以圣主这不是怕你也出事吗?!”
一语双关,愣得玉月白一感尧玉娆握上自己力道,余光瞥过尧嫚眼底异色,抬眸迎上尧玉娆视线。
四目相对间玉月白默着尧嫚对自己的警示,抬手反覆上尧玉娆手掌,轻轻一拍,启齿一语。
“圣母放心,月白哪里也不去就在昆仑陪着你!”
玉月白说得深情,一表“忠心”,二表“情谊”,两者合并尽诉自己无谋反忤逆之心,如此情谊令尧玉娆听在耳中,缓和了面上悲伤,顺势握紧玉月白的手,故作不舍的摇了摇头。
“那怎么行!”
言语间尧玉娆寻着玉月白眼底迟疑,念及心中所想,启齿再声。
“我总有一天会老!”
明显委婉的话语加深了玉月白面上不解,令玉月白触及尧玉娆欲言又止,不经追问道。
“那圣母的意思是?”
话落同时玉月白瞧尧玉娆看过尧嫚,随后望向自己,意有所指道。
“再过不久就是鹤山朝奉了,我让季连城与尧嫚陪你去东临吧!”
“东临?!”
“对,你是时候该见见苍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