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白光过境横跨西屿直达幻呤谷,幻呤谷始于洪荒时代,聚集天地灵气化成的避世岛屿。
其岛毗邻屿王谷,隐于西屿国都周岛之中,终年烟云环绕,岛上灵槐紫白交织永世不灭,繁花栩栩美不胜收。
正半卧在谷口门庭下的月璃因着困意来袭,靠在槐藤上的脑袋不停往下拽,其实倒不是他岗上偷懒。
只是这幻呤谷自神帝陨落,妖王归来后,数百年间除了古少爷偶尔串门送信,其他的别说妖连鬼影,他都没看到一个。
恰逢今日阳光好,晒在身上说不出的舒爽,月璃闲来无事自然憋不住反困,这一放松月璃的头就开始往下垂,眼看就要一头扎入地面,突然被横插而来的手掌接住。
帝昱辰手中寒气由着紧贴上月璃脸颊的掌心,迅速贯穿月璃经脉,冻得月璃浑身发抖间猝然惊醒,猛一抬头顺着手掌往上一看。
来者白衣胜雪英武威凛,一身寒冰煞气瞬令月璃瞳孔一睁,天啊!地啊!终于来了个活物啦!而且还是数百年不见的谛君啊!
意外伴随惊喜涌入心间,促使月璃一扫浑身闲得长蘑菇的抑郁,按耐不住内心激动,启齿破音直冲云霄。
“谛!谛谛谛君?!”
“啊!不然嘞!”
“我的妈呀!真的是谛君!您...您咋来了!”
帝昱辰被月璃过激的反应愣得僵了神情,他刚来时见月璃偷懒,担心月璃头上撞出青包才动手解救。
那想月璃一见他如撞上史前怪兽,前一面傻萌后一秒爆炸,破音更险些刺穿他的耳膜,直让帝昱辰此时耳中嗡鸣作响。
帝昱辰寻着月璃绕着自己来回打转的巡视目光,心下诧异同时嘴角扬起一抹尬笑,敢情这数百年,月璃都活成深山老妖了?
思索间帝昱辰左手拉过月璃拽到身旁,若再由月璃这样绕下去,他都开始怀疑自己不是老虎,而是金刚(猴)了。
帝昱辰低头看向月璃,寻着月璃满眸闪瞎眼的悦色,右手摁住涨疼的额角,抬眸望了眼山谷门庭。
“你家妖王呢?”
“妖王?”
“恩,月枭在哪里?”
“他...”
月璃闻言眨了眨眼,下意识转头往谷内看了一眼,回首再瞧帝昱辰,依着数百年来他对月枭习性的了解,此时妖王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去睡觉的路上,再不然就是醉酒入梦的途中。
反正不管哪一样都不可能是清醒状态,虽说谛君和妖王出自同宗情谊深厚,眼下谛君突如其来,若他直接供出自家妖王状态,必得被谛君借机调侃笑话。
正所谓主荣他荣,主损他更损,所以月璃得琢磨个话说,既能哄得谛君安稳等待,自己又能去唤醒妖王。
可月璃理由还未说出,帝昱辰已按照自己数百年前对月枭这妖孽的深刻记忆,低头盯向月璃,扬起左眉询问道。
“祸国殃民去了?”
“不是,他...”
帝昱辰瞧着月璃欲言又止,再扬右眉,双眉齐扬间凑近月璃,一字一字道。
“再不就置身莺歌燕舞纵色行欲?”
“不不不,我家大王他没有!”
月璃狂摇双手,见帝昱辰又欲启齿,唯恐帝昱辰越说越离谱,以至崩坏他家妖王最后仅存的一点儿颜面。
由此月璃心下一狠,琢磨着与其被发现不如主动见,思已至此,月璃似下定极大决心般双眸一闭,抬手一指门庭深处。
“妖王在观月台...”
“啊...啊?!”
帝昱辰闻声眨了眨眼,抬手于额上搭棚,仰头遥望碧空灼日,思绪恍惚间低头看向月璃,启齿自我怀疑道。
“你确定你家妖王大白天赏月亮?”
“呃...”
月璃瞅了眼神情崩坏的帝昱辰,垂首叹了口气,别说帝昱辰觉得诡异,他都没法理解他家桀骜不驯的妖王怎会变成现在这副鬼样。
一天天不是喝酒就是睡觉,说好听点隐世不出逍遥自在,说不好听点那就是醉生梦死,酒鬼...不对!酒狼一头!
月璃越想越伤心,忍不住抹了一把虚无的心酸泪,抬头迎上帝昱辰茫然的目光,呡了呡唇。
“谛君,随我来吧...”
话语中夹杂的沉重,让帝昱辰衍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担忧,这妖孽祸世,向来只会作死别人不会伤己分毫。
然帝昱辰觅得月璃眸中明显闪躲的目光,心下一沉,难不成他与灼龙入释魂涧后妖孽出事了?!
帝昱辰心生不安,赶忙朝月璃点了点头。
“...好”
月璃见此咬了咬牙,转身带着帝昱辰前往观月台,一路上帝昱辰看着四周成排绽放的槐花,由着谷风吹动间缓缓飘落。
紫白交织映衬谷内缭烟,如梦似幻令帝昱辰连声感叹,引得月璃瞅了眼帝昱辰,垂首间嘴角一勾流露出一抹苦笑,只希望谛君再见到他家妖王时别被吓到才好。
他家妖王盛时有多狂妄,颓废就有多极端,这其中最悲哀的莫过于造就今日结果的不是别人,而是他家妖王自己,一个自甘堕落的王者,谁都别想再扶起来,除了他自己。
正当月璃沉沦时,一股酒香由远至近窜入鼻息,令月璃顿停脚步,转头寻着帝昱辰眸中映照的满地空酒坛,下意识的握紧了十指,启齿轻唤道。
“谛君?”
帝昱辰闻得月璃故意压低的话音,低头看了眼月璃,抬眸一望整个观月台尽是乌压压的酒坛子,完全没有下脚之处。
如此超乎意料的境况,落入帝昱辰眼底涌现惊愕,致使帝昱辰猝然抬步间踢到空酒坛,撞出荡彻心脏的震痛沉重。
他可不记得月枭嗜酒至极,即便是当初月枭亦只会浅尝即止,眼下这番叹为观止,足以让帝昱辰脱口而出。
“我去!这什么情况!!!”
月璃扣了扣额头,他也不知该如何跟帝昱辰解释,只好抬手指了指观月台正中槐树下正陷入沉睡的侧卧身影,无奈作罢道。
“情况呐就是这么个情况,至于原因呐...哎!我不知道!反正就那么个原因吧...”
帝昱辰听着月璃含糊其辞的避讳回应,瞅着月璃垂首间面上流露出的愁绪,抬头顺着月璃手指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