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逃命之旅最终以老先生力竭晕倒,北堂墨打翻书架万书齐飞告终。
北堂墨瞧着被众人团团围住的老先生,突然有那么一丝不忍,故而当责罚下来时北堂墨一声不吭只点了点头。
学堂内因着老先生的晕倒,今日课程提前结束,各学子接二连三下了堂。
北堂墨抬头望向丈高数米的书架子,一眼望去环室一圈,再看散落满地的书卷,弯腰捡起一本一拍脑门。
她可真是有够自讨苦吃,北堂墨叹了口气蹲下身开始一本一本收拾起来。
一拾一放不知不觉间,当北堂墨直起腰板抬袖擦汗时学堂外已是夕阳绚丽,赤红辉映落入眸中美不胜收。
“真美...”
北堂墨喃喃自语,双手撑着腰酸背痛的身板,回头看向被自己搅乱的书架只剩下最后一排,长长的松了口气。
她本以为自己今夜都别想收拾完,没想到这副身体的效率还是可以的!
北堂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所幸直接将袖袍两段栓在背后,心下直道撸起袖子加油干!早干完早吃饭!
说干就干,北堂墨再次蹲身收拾起最后散落在地的书卷,当最后一本书卷放入书架那刻,北堂墨别提有多兴奋了。
麻溜的从书架上梭下地,正准备解了袖袍回住所,一转头瞳孔瞬间放大。
“不要啊!!!”
喊声随着文卷一本一本再一本毫无意外的掉落地面,抨击着北堂墨几近崩溃的心。
天知道她现在腰有多痛背有多酸,明明前一刻自己整理的书还在架子上整整齐齐的堆放着。
而此刻书架上几乎一半书卷散落在地,北堂墨呆滞的望着那堆书,只差没双手抱头,双腿跪地,仰天长啸...
苍天啊!救救宝宝吧!
可无论北堂墨如何歇斯底里,书卷掉了就是掉了,吼也不可能再吼回书架上。
也不知在原地槑了多久,北堂墨终是叹了口气,想来今晚不可能按时用膳了,整一天她就只用了早膳。
现在肚里空空连一滴水都没有,真正是又饿又痛又难受,偏偏还不得不接受生活的无情践踏。
“哎...”
北堂墨叹了两口气,拖着疲倦的身体往掉落的书卷走去,刚蹲下身伸手去拾第一本书。
书面便踩上了一只锦绣明珠靴,北堂墨愣了愣神,用力拖了拖书角。
奈何那靴子的主人压根儿就没打算让北堂墨拿走书,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北堂墨缓慢抬起头。
四目相对间北堂墨抓着书卷的五指下意识的握紧。
“你...”
“北堂世子北堂墨?”
庆风华俯视半跪在地的北堂墨,眸中满是厌恶憎恨,瞧得北堂墨眉峰一扬,打量起这张似曾相识的面容。
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又半天想不起来,看这公子的神情不像是一时半会儿能放过自己的人。
北堂墨所幸直接坐到地上,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她也累了权当休息会儿,故而抬手撑起下巴,偏头望向庆风华。
“你哪位?”
“你!”
“我?”
北堂墨指了指自己,脑中更是不解,难不成这货跟自己很熟?
“庆世子,你跟她废什么话!”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北堂墨百思不得其解时肖籁这声“庆世子”倒是让北堂墨醍醐灌顶。
她就说这张脸在哪里见过,明明就同庆毓光相差无几,只不过庆毓光更显阴暗狠戾,看样子今晚自己别想好过了。
“你是庆毓光的弟弟?”
“我哥的名字也配你叫?”
“呃...恩...难道名字不是用来叫的吗?”
“你!”
庆风华被北堂墨怼得一时间找不到回话,怒火腾腾尽数彰显脸上,瞧得北堂墨忍俊不禁,起身拍了拍因久坐而褶皱的衣摆。
“天晚了,庆世子还是早些回府得好”
“本世子还轮不到你来说教!”
“这是自然,可你挡住了我接下来要做的事!”
北堂墨说话间毫不示弱的用眼神会怼庆风华,伸手准备再次捡起书卷,她知道书卷都是庆风华弄掉的也知道他为何如此。
可看着庆风华本性不算坏,北堂墨也就说服自己大人不记小人过,能平静解决就别再多个敌人,全当锻炼下自己的身体。
然世事向来不遂人愿,你想放过别人,不代表别人就会放过你。
北堂墨刚蹲下身就被肖籁从身后唤来的侍卫给团团围住,心中不爽直升脑门,耳边传来肖籁令人厌恶的声音。
“北堂墨,本公子瞧你今日在堂上挺风华无限啊!”
“...?”
“怎的?现在不吭声了?!”
肖籁瞧着北堂墨一言不发,颇显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继续道。
“我听闻你被咱庆大将军废了经脉如今已是废人,特别好奇你究竟废到何种程度了?”
“...”
...废?
...废你丫的!
...你知不知道脑残才是真的废!
思已至此,北堂墨就纳闷了,能不能别三句不离庆毓光,好像她当初那番牛逼是庆毓光给的似的。
北堂墨这般想着也不可能直接说出来,毕竟按照当前形势,她是弱势一方,自古识时务者为俊杰,当然不代表她就认怂!
“你到底想怎样?咱能不能爽快点?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耽误我整理书”
“...书?”
肖籁瞧着北堂墨满腹心不在焉,气就不打一处来。
敢情北堂墨是看不到自己眼下的形势,还有心情关心书?
肖籁气归气眼眸一转,没有最损只有更损。
“既然北堂世子这么在意书,本公子不妨就让你多接触接触”
“你想干嘛!”
“我想...嘿嘿...来人!快!给我扣起来!”
反应过来的北堂墨猛的站起,吓得肖籁手一挥,侍卫直接将北堂墨按压到桌上。
北堂墨本就腰酸背疼一天,眼下早已没了气力,如今又被死死压在桌上,只得紧咬银牙死死盯着肖籁。
“怂狗!有脾气你让他们放开我,咱俩打个痛快!”
“放了你?你当我蠢啊?”
“想不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北堂墨!”
“叫祖宗!”
“来人!给我把这些书都推了!”
“肖籁!你欺人太甚!”
肖籁走到北堂墨眼前,弯腰看着在桌上拼命挣扎而不得解脱的北堂墨,仰头大笑。
“更甚的还在后面!”
“肖籁!你个千年王八万年龟!本世子要是吭一声就是怂狗!”
“给我打!打到她求饶为止!”
肖籁一声令下,北堂墨被按压在桌上的力道消失,随之而来的拳打脚踢,痛得北堂墨根本无还手之力。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整理好的书卷彻底毁于一旦,身上疼痛愈演愈烈,北堂墨双手抱头卷成一团,紧咬银牙一声不吭。
“停一下!”
肖籁一声轻呼,捶打在北堂墨身上的力道顿停。
北堂墨重重喘了口气,用呼吸压制着浑身疼痛,突然一股力道直逼脑门屈辱随之而来。
肖籁一脚踩上了北堂墨的脑袋,那一刻北堂墨只觉体内涌起一股不亚于洪荒之力的愤怒,但现实她却无法改变。
只能倔强的拼命抬头,看向正用力踩着她头的肖籁,那目光落入一旁静观许久的庆风华眼中,心下一沉,启齿道。
“肖籁”
“怎的?庆世子心软?”
“不是,北堂墨好歹是北昭北堂世子,若是太过未免有失”
庆风华的话让肖籁顿了下脚,左右权衡之下这北昭国依旧位列四国,确实不易太过,故而收回腿。
“那我就卖庆世子一个面子,接着打!”
北堂墨闷声不吭,眼看侍卫腿脚就要往自己身上再次招呼上来。
突然不知何处飞出一本书正中肖籁鼻梁,打得肖籁瞬息掩面痛呼鼻血直流,众侍卫纷纷停了动作巡视四周。
与此同时脚步声由远至近,庆风华抬头望向从学堂后方走出的伟岸身影,眉峰紧蹙,神情凝重。
“帝无羁?”
“好吵”
“你怎么在这里!”
帝无羁冷眸瞟过庆风华并不打算回答,其眸中漠视引得肖籁疼痛难耐间怒火冲冲。
“帝无羁,你别以为仗着长公主喜欢就可以目中无人,你别忘了自己也是个质子!”
肖籁刚说完觅得帝无羁又随手拿了本书,赶忙迅速躲到庆风华身后,他就搞不明白了,这帝无羁明明一介书生怎就扔得一手好书。
而且每扔必中,不是断鼻梁就是碎脸骨,尤其是一言不发的时候,仅是看着都能让人心生畏惧。
庆风华瞟了身后瑟瑟发抖的肖籁,打心眼里翻了个白眼,稳了稳心神朝帝无羁作了礼。
“帝皇子,今日之事乃本世子私事,还请莫多管闲事。”
“你们吵到我了”
帝无羁敛眸收神,如日里阅书般风轻云淡,慢悠悠的翻阅着手中书卷,忽而一收再次抬头看向庆风华。
“听不明白?”
话音冷洌刺骨激得庆风华心下一颤,身后的肖籁更是抖个不停,两人对视一眼,最终庆风华拂袖而去。
肖籁见此在北堂墨身上再踢一脚跟着庆风华跑了出去,侍卫瞧主子走了也跟着离开了。
恢复安静的学堂内,北堂墨只想挖个坑把自己给埋起来,真是天要亡我的节奏啊!走了一个庆风华又来了一个帝无羁。
今儿五彩焚香瓶被自己当面摔毁的画面还在眼前不停闪现,而帝无羁静若无声的脚步正一步步走来。
北堂墨眼看帝无羁就要走到自己身前,忙脱口而出。
“那个!等等!”
话音刚落,北堂墨果见帝无羁停了脚步,一咬牙琢磨着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总得有骨气的死。
北堂墨翻滚着身躯坐起身来,喘了几口粗气,再看向帝无羁。
“现在可以了,来吧!最好一次来个痛快!”
瞬息寂静来袭,静得北堂墨仿佛置身寒冰之地只剩一副僵硬的躯壳呆坐原地。
她看着帝无羁抬起脚步,不由得噎了噎口水,再看帝无羁冷眼瞟过自己,脚步一转直朝着书卷掉落的方向走去。
那神情那态度压根就没当自己存在过,以至于北堂墨一脸茫然间转头寻得帝无羁整理书卷,顿觉脑中浆糊一团。
书卷因自己散落,整理理所应当,可帝无羁又是为何?
北堂墨心存疑虑同时强忍着泛滥四肢的疼痛走到书架前,跟着帝无羁整理起书卷。
直至深夜,整理终于接近尾声,北堂墨已经累得只能靠着书架蹲坐。
反观帝无羁仍是一腹云淡风轻的样子将最后一本书卷放入书架,转头就朝学堂外走去,临出门时又回头看向北堂墨。
“北堂墨?”
“啊?”
帝无羁这话虽是冷清,但北堂墨总感觉她听出了两层疑问。
北堂墨正欲再声追问,帝无羁的身影已消失在夜幕之中,而她也确实累的不行,眼一黑直接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