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夕阳到黄昏直至漫天繁星挂空,北堂墨没等到苍穹,倒是等到了自己肚子咕咕作响,脑中响起一阵熟悉旋律。
“终于等到了饭点,干饭人干饭时间,啦啦啦”
北堂墨边哼边琢磨着自己该去何处觅食,抬眸便见屋外三名列队成排的侍女,手里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奴婢给北堂世子请安”
侍女一进屋便朝北堂墨行了个礼,北堂墨看着侍女手中所端饭菜,愣了愣神,忙抬手道。
“请起!请起!”
“谢世子”
为首侍女说话间引领身后两位侍女开始布菜,北堂墨瞟了眼有序上桌的饭菜,抬头寻得三名侍女同样的裙衫发饰,诧异的扬了扬眉。
原本服装统一也没啥好稀奇,但北堂墨见三位侍女右耳下方都有一颗朱砂痣,不由得心下好奇又不敢多言。
毕竟自己地皮还没踩熟,万一不小心得罪了那位小姐姐,再加上今儿早上自己那十足十响亮的耳光。
岂不是罪上加罪死得其所,两重叠加之下,北堂墨乖乖接过侍女递来的银筷,就着桌上美食吃了起来。
别问她为啥不先闻闻,就问问她手里的银筷黑不黑,如此常识,北堂墨还是有的。
这顿饭菜,北堂墨甚觉满意,正吃得起劲儿,抬头见屋外又来位侍女,瞧侍女手中端盘上摆放着一个上了盖子的银碗。
北堂墨正好奇着碗内是何美食,便见侍女将银碗轻放到自己眼前,缓慢的揭开盖子。
一碗看起来成色不算上佳,但闻着特别香的蛋炒饭,呈现在北堂墨眼前,北堂墨低头看了眼蛋炒饭,抬头望向侍女。
“这...”
“世子,这是金...膳房专门为你做的蛋炒饭”
侍女回应间险些说漏了嘴,好在反应及时,又恰逢北堂墨关注点在蛋炒饭上,自然忽略了侍女言语有失,径直点了点头。
“好”
北堂墨说着拿起银筷小小的刨了一口,就这一口,令北堂墨僵了手中动作,这味道与小时候奶奶给自己做得几乎一模一样,直让北堂墨咀嚼间神情丰富到身旁的四位侍女心觉忐忑。
四人寻着北堂墨先是嘟了嘟嘴,后又扬了扬眉,再垂首呡了呡唇,忽而低头盯向碗中的蛋炒饭,紧接着眉宇紧蹙成川,最后形成诡秘的高低眉,抬头看向她们道。
“这...蛋炒饭...”
“世子,怎么了?”
“...谁做的?”
北堂墨本是心中感动,随口一问,岂料自己话刚问出,便见四位侍女神情凝重如临大敌,整整齐齐的跪了一地,那面上担忧瞬令北堂墨懵了一逼,惹得北堂墨启齿尴尬道。
“我...我就想见见这人,你们不至于这样吧?”
四位侍女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为首侍女伏身跪拜道了声“好”,起身便出了屋子。
留得北堂墨一脸茫然的看向其他三个跪在地上的侍女,抬了抬手中银筷道。
“你们都起来,没事跪啥跪,我还没归天呢!”
“世子...你...”
“听不懂啊?”
“是”
北堂墨瞧三名侍女依令起了身,抬眸同时翻了个白眼,她倒不是鄙视这些侍女,仅是她确实不太喜欢被人跪来跪去。
她前世没福气,临死都寻不得一个哭送人,现今到了这里,倒是天天被人跪拜,跪来跪去总让她有种要被跪上天的错觉。
更何况人生来平等,她不过是得了“北堂世子”的身份,看起来高人一等,实际呢?北堂墨心知肚明,不过金玉其外罢了。
凡事悠着点儿,日后亦不至于死得太惨,就像奶奶说的,人不可太尽,事不可太尽,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
沉思间北堂墨又低头品味起蛋炒饭,果然很有儿时的味道,待会儿,她一定要好好夸夸这个厨子。
与此同时别院另一端的膳房内金蝉绑着围腰,正手提两把菜刀在菜板上踱着猪骨,一刀下去“啪”的一声,菜板都差点被金蝉的蛮力给劈成了两半。
震得金蝉身后作陪的一排侍女眼皮直跳,实在不忍自家家主那一阵阵击荡心脏的跺骨声,其中一名侍女硬着头皮,探头道。
“家主,要不我来吧?”
“不!”
金蝉举起菜刀望向说话的侍女,眸中坚定决绝再配上菜刀的锐光闪烁,吓得侍女本能的退了一步。
想她们可都是金氏数一数二训练有素的间谍,授命办事从不后怕,偏偏撞上家主金蝉性格火爆,且行事作风豪爽不羁。
论吵架,放眼整个四国,金蝉说二,绝没人敢说一,以至于侍女面对金蝉的言辞否定,只得欣欣然闭了嘴。
这边侍女刚闭嘴,屋外给北堂墨送膳的侍女扬声传来。
“家主!家主!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闻得侍女急唤,金蝉浑身一僵,转头看向奔进屋内的侍女,扬眉错愕间启齿问道。
“咋了!咋了?”
“世子她...她...”
“她到底咋了!”
一听事关北堂墨,金蝉整个人神经都紧绷了,低头见前来报信的侍女半天说不全一句话,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脱口而出。
“你倒是给我把舌头捋直了!说啊!”
“世...世子说她要见你...”
“啥?”
金蝉寻着侍女连连点头确认,眉峰一扬,心下一颤,难不成自己做的饭菜有问题?世子吃着不高兴!还是...世子吃坏了肚子?!
思索间金蝉回头看了眼锅里准备开工的藕炖排骨,转头望向侍女,心虚的噎了噎口水道。
“世...世子,为...为何要见我啊?”
“不知道”
侍女一声回应,引得金蝉愈加心神慌乱,启齿间音量猛升好几度。
“不知道?!”
“恩”
“我...我...”
金蝉得不到答案,心里忐忑不安,连拿着菜刀的双手都止不住发颤,这可是她第一次给小主子做饭。
倘若小主子真吃出了毛病,别说对不起兰主子,单凭金氏列祖列宗都得把自己骂死。
思已至此,金蝉沉了口气,看向侍女。
“那世子可有何不适?”
“也...没有吧?”
侍女说着回想起北堂墨吃完蛋炒饭后变化多端的诡秘神情,寻着金蝉面上不加掩饰的担忧,唯恐家主待会儿火气上来间接炸了厨房,本能的呡了呡唇道。
“世子整个过程都很正常,不过...就是吃那碗蛋炒饭时,神情有点怪异...”
“如何怪异?”
“就...要不我给家主示范下?”
“也...也行...”
侍女确实不知该如何用言语形容北堂墨吃蛋炒饭时的神情,只得现身说法将北堂墨方才神情给金蝉一丝不漏的示范了一遍。
瞧得金蝉整个人傻在了原地,尤其是见得侍女又是嘟嘴,又是扬眉还呡唇蹙眉,最后高低眉间猛的盯向自己。
那一瞬间吓得金蝉僵化了全身动作,半天都没回过神来,难不成小主子吃了自己的饭菜,以至脸部神经失调到表情不可自控啦?
侍女见金蝉满腹愁容,心下一沉,赶忙凑近金蝉,轻言一唤。
“家主?”
“...”
“家...家主!你提着菜刀去哪里啊!!!”
由着侍女一连数声呼唤,金蝉越想越心慌,右眼皮一个劲儿的猛跳,怵得金蝉连手中的菜刀都忘了放下,提着两把菜刀就往北堂墨所在的别院冲去。
一路上金蝉口中也不停歇,叨叨暗骂着方厨子,这方厨子明知她不会做饭,早不回,晚不回,偏偏小主子正好没饭吃的时候回琼林抓药灵鸽。
若是真让小主子吃出毛病,她非得先把方厨子给大卸八块炖了汤不可,否则不足以降解自己此刻膨胀的怒火。
金蝉心里想着,不经加快了脚下速度奔向别院,其身影落入别院外侍卫眼中,愣得邓禹看向身边的姚程,启齿质疑道。
“那...那是金家主?”
姚程闻言定睛一看,寻得金蝉那如风似火的熟悉身影,偏头眨了眨眼,转眸回望邓禹。
“好像是...”
两人对视间,站在两人身后的孝义一瞧金蝉手中闪烁银光的菜刀,心下一惊,一声提醒脱口而出。
“别好像了!就是金家主!”
众人一见金蝉手提两把菜刀冲来,再观金蝉面色凝重都吓了一大跳,念及灵主说过勿拦金氏家主金蝉。
众侍卫互看两眼,心里皆知金蝉火爆脾气扬名四国,在金蝉跨进别院同时,众侍卫默契十足的连退三步,唯恐金氏家主一个不爽,一刀劈了他们。
一路畅通无阻的金蝉进了院,抬头寻得主屋内北堂墨的身影,下意识的噎了噎口水,双手握紧了菜刀。
屋内北堂墨正津津有味的享用着桌上美食,一抬头就见手提两把菜刀的金蝉朝自己风急火燎的冲来。
吓得北堂墨猝不及防间手持筷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顺带打翻了蛋炒饭,饭撒碗飞直接盖上了北堂墨的脑袋,落得满脸挂饭。
一时间,北堂墨因震惊过度而瞪大的瞳孔中,全是冲到自己眼前的金蝉,以及金蝉手中反射锐光的菜刀。
两人四目相对间,北堂墨只觉自己整个灵魂都在颤抖。
...卧...卧卧卧槽!
...什么情况!
...古语云磨刀霍霍向猪羊!
...这,这tm是磨刀霍霍向狍子啊!
前有土豆丝引出惊蛰震耳女高音让自己肝颤,现有蛋炒饭逼得金蝉菜刀犀利让自己魂飞。
这两人可真是貌虽不同,却都足以让自己胆颤魂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