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乘载帝梓潇的马车在夜幕降临前赶到了南祁国都,城门下等候多时的接应侍卫一见马车便迎了上去。
墨骁重咳一声提醒车内正斗着蟋蟀玩乐的帝梓潇,帝梓潇嘴角一勾,手一抬倒向卧榻,一双眸子瞬变迷离连呼吸亦时缓时重。
全然一副常年卧病在床以至神情恍惚的神态,直让正掀帘准备迎接帝梓潇下车的墨骁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
如此天见犹恋,鬼才晓得未进皇城前这病娇在车内笑得有多中气十足。
“三皇子,我们到了”
“好...好...咳...咳咳...”
帝梓潇朝墨骁虚弱的抬了抬手,墨骁赶紧进入车厢将走路都恍惚的帝梓潇扶出马车。
马车外等候的侍卫早就听闻帝梓潇身体病弱,如今舟车劳顿再加上方才那阵只差没将肺给咳出来的急喘,愣是让人闻声感痛。
侍卫心下好奇从未离开过东临的帝梓潇究竟长得何模何样,顺着思绪抬头一看,只觉梦入九霄见了娥仙,整个人痴迷其中不能自拔。
不同于帝无羁的高冷邪狂,帝梓潇惯穿赤红锦袍,乌发披肩映衬白皙玉颜,纵使面上病态十足亦让人甚觉俊美。
令侍卫神情恍惚间只觉从未见过长得如此美的女...不不不!男子!即便是南祁最顶级的花魁也比不得东临帝三皇子抬眸间一颦一笑来得勾魂夺魄。
“大人?”
“...”
“大人!”
“...啊?啊!请请...”
接应侍卫猝然回神,抬眸见帝梓潇正看着自己,瞬间红了脸,慌忙转身领着帝梓潇和墨骁前往落塌的客栈。
因而未见到与此同时帝梓潇毫无形象可言的大翻白眼,帝梓潇盯着接应侍卫的背影,不爽的眯了眯眼睛。
他也不想他一老大爷们成天被人如此痴迷的看着,偏生他这张脸生得人见人爱,白皙病娇。
比如大哥每每想罚他时,他一做可怜样儿,大哥便下不去手,再说朝堂上众人皆知顽固不化的老丞相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时,他一声哀叹,老丞相顶多瞪他几眼。
唯有他二哥,纵使他楚楚可怜到天仙看了都心软,也能一脚丫子踩上他的脸,然后冷哼一声“滚”打发了他,当然若是他那日运气特别好还会得到三个字,类似“活腻了?”
思已至此,帝梓潇脑中自动浮现出二哥那副冰山脸,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惹得墨骁斜视,以为帝梓潇又要作妖,拍了拍自己腰间令牌,果见帝梓潇又乖了几分。
两人跟随接应侍卫很快到了客栈,一进房间,接应侍卫也不敢再多看帝梓潇,仅是行了行礼。
“帝三皇子,国君吩咐您休息好了可随时进宫祭拜,二皇子就在宫西角静安殿,还请...”
“唉...”
话语同时帝梓潇叹声将泣欲泣,满心哀绪尽在其中,听得接应侍卫都不忍心再说下去,行了个礼便离开了房间。
接应侍卫离去后,帝梓潇寻得窗外已是夜幕,低头见手边由墨骁为自己倒上的清茶,端起轻轻呡了口。
初尝苦涩入喉甘甜,倒是让帝梓潇的心情好了些,目光环视四周再看向墨骁。
墨骁会意朝帝梓潇用暗语说了个十,帝梓潇低眸隐笑,这南祁国君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居然仅房门外就安排了十个隐卫。
“我累了”
“是”
两人对视一眼,墨骁伺候帝梓潇上了床,帝梓潇缩进锦被从怀中拿出药丸服下,伸头见墨骁借着给他拨弄烛火的间隙放好迷药,不过半刻十声落地闷响一个不少。
“三皇子,可以了”
“嗯,这次效果不错!”
帝梓潇很满意的点点头,看了眼墨骁又望了眼屋顶,墨骁脸一黑就知道帝梓潇不是个安分的主儿,上前扶住帝梓潇便上了屋顶。
“三皇子现在准备去哪里?”
“静安殿”
“直接进南祁皇宫?”
“不然呢?来都来了怎能不去给“二哥”上个香?”
墨骁瞟了眼眺望皇城的帝梓潇,回首看向倒在屋外的隐卫,眉宇微蹙落入帝梓潇眼中,帝梓潇好心安慰道。
“墨伯伯不用担心,此人能安排隐卫监视我,自然不会因此暴露自己身份”
“属下知道”
“那墨伯伯在想什么呢?”
帝梓潇心中好奇,见墨骁转头盯着自己看了半晌,深吸了口气道。
“属下在想既如此,三皇子好好的大路不走,为何一定要上屋顶呢?”
“...因为屋顶风景好呀!”
墨骁闻言险些脚下一滑,他可真是老糊涂了,居然跟帝梓潇探究竟,眼看帝梓潇笑到肩颤,墨骁唯恐帝梓潇再添乱,抓住帝梓潇就往南祁皇城静安殿跃去。
...嘶!哐哧!
一近静安殿,帝梓潇拍了拍墨骁的肩膀,帝梓潇能听到的,墨骁自然也能听到。
两人很有默契的同时静声,跳上距离静安殿最近的屋顶,缓慢蹲下身,透过静安殿未关严实的窗户探视殿内情况。
寻得殿内对战身影,墨骁眉宇紧蹙,落入帝梓潇眸中映照出殿内正朝另一人挥剑狂砍的妙龄女子。
帝梓潇扬眉挑眸“嘶”了一声质疑,这乱剑砍法何止残忍,简直惨不忍睹!只觉学校食堂里的切菜墩都比女子强一百倍!
“这是?”
“北堂世子北堂墨”
“就是她?”
“嗯”
“那...那个传闻中武林排行第二?!”
“...咳!嗯”
墨骁遮唇轻咳一声,别说帝梓潇,他初见北堂墨时都被震得神情乱飞,且不说北堂墨武功当真被废,但招式总该保留其形才对。
可到头来好好一套声誉江湖百年的北传凌霄剑法,被北堂墨玩得除了毫无章法便是市井斗殴的完整形态。
由此墨骁回看了眼帝梓潇,寻着帝梓潇眸中不可思议,无奈的摇了摇头,再次望向静安殿。
静安殿内白烛数白成排摇曳,照亮端放正中的实木棺材,惊翼剑面映射出北堂墨脸上已然升至极点的愤怒,充盈火光的双眸直勾勾盯着眼前不期而遇的庆毓光。
“北堂世子可真是有情有义”
“...”
“刚痊愈就前来祭拜帝二皇子?”
北堂墨闷声不吭,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虎口被自己毫无章法的乱挥惊翼震出深痕,血顺着剑身滴落地面,她却无感痛觉。
自她醒来便强拽着墨北来了静安殿,一入殿她整个人都傻掉了,看着殿内正中摆放的棺木呆愣几秒后直接冲了上去。
直到她看清棺材中的尸体与帝无羁几乎不差一分一毫,那一刻北堂墨已经分不清自己内心究竟是震惊愤怒还是痛苦悲伤。
压抑在心底深处的所有情绪,在触及到庆毓光时破茧而出,令她完全丧失了理智,拔出惊翼挥向庆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