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由远至近掀起月枭眼底暗藏的波光隐于闭眸,当月枭再次睁眸时下意识的握上臂间缔结血契的狼爪印。
半晌,月枭感知到那人安然无恙,仰头喝了口酒借此收敛思绪,偏头瞅了眼盯着自己发呆的帝昱辰。
寻着帝昱辰眸中似明非明,月枭心下一沉蹙了蹙眉,用胳膊肘猛力一戳帝昱辰,惊得帝昱辰险些闪了脖子。
“看啥呢!爱上老子啦!”
“我呸!”
帝昱辰朝月枭毫不客气的吐了口空气,又碎了声“不要脸!”,怔得月枭微愣一秒随即耸肩扬笑,一把揽过帝昱辰。
“也对,你这百年铁树怎会懂感情!”
月枭这一说,帝昱辰不乐意了,心下直咕啷啥叫百年铁树?他又不是树精!瞧月枭说得就跟他讨不到姑娘喜欢似的。
直让帝昱辰颇觉面子有失,恍然想起司南桃,仰起下巴朝月枭挑了挑眉,反手一推月枭肩胛,启齿猝不及防。
“谁说我不懂!我有姑娘!”
“噗...咳咳咳...”
月枭呛得一口美酒喷出不说,更是被酒水倒灌难受至极,他倒不是觉得帝昱辰不招人喜欢,只是笨老虎压根就没长感情这根筋。
眼下月枭见帝昱辰说得不疑有假,满腹正经的模样令他着实好奇,咳嗽不止话也不停。
“你...咳...你说啥?”
帝昱辰一边抹去脸上被月枭喷染的酒水,一边推开凑过来的月枭,眉峰一蹙,不耐烦道。
“我说有姑娘喜欢我!”
“呀哈!咱家老白这棵百年铁树要开花了?”
月枭无视帝昱辰的推攘,借住力道将帝昱辰揽得更紧,扬眉勾唇像极了只狡黠的狐狸,直让帝昱辰右眼急跳忍不住脱口道。
“我说你其实是只狐狸吧?”
“别转移话题!老白,我问你喜欢她吗?”
帝昱辰一愣偏头看向月枭,寻着月枭落于自身的精明目光,深感危机的往后一挪,奈何月枭见机朝自己越凑越近。
那感觉就跟赶老虎上架,说与不说都得咔嚓,逼得帝昱辰闭眸咬牙间深恶痛绝自己刚刚的口无遮拦。
如今被月枭揪住了尾巴,若不说个实在,这妖孽怕是不会放过自己,由此帝昱辰所幸念及心中顾忌,启齿模棱两可。
“我...也不是不喜欢..”
月枭闻得帝昱辰含糊其辞,再见帝昱辰说话间眸中闪现的迷茫,像极了当初自己对阮香蔻的情愫,下意识提高音量反问道。
“那你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帝昱辰瞧着比自己还激动的月枭,愣了愣神,这妖孽啥情况?啥时候对自己的事那么感兴趣了?
那眸中放光的感觉就跟自己抢了他媳妇儿似的,让帝昱辰深觉莫名其妙同时又忽略不掉自己内心对司南桃的情愫。
“我只是觉得我是妖,她是人,所以我和她之间用话本里说法就是人妖殊途,若是...”
帝昱辰说着突然忆起月枭的曾经,猛一转头看向月枭。
“对哦!我咋忘了你唯一迎娶的媳妇儿不就是人类吗?我记得她好像还是千机阁的创阁始祖阮...阮香什么来着...”
迟语间帝昱辰一时想不起阮香蔻的名字,急得直挠额角,偏生撞上月枭一秒变脸,怵得反追其上。
“后来你们...”
“老白,你知道好奇心害死什么动物吗?”
帝昱辰瞅着月枭言语同时眸中显露的冷冽,识趣的嘟了嘟嘴。
“知道,猫嘛!恩...老虎也是大猫...”
话音落下,帝昱辰翻了个白眼,这妖孽就知道欺负他和金刚,但他俩又不得不屈服于妖孽的淫威,毕竟智商比不上再强皆徒劳。
月枭瞅着帝昱辰面上憋屈,忍俊不禁间抬手拍了拍帝昱辰肩胛,接上帝昱辰之前顾虑,语重心长道。
“你生性纯良憨厚,遇见个喜欢你的姑娘也是稀奇,好好珍惜,别失去后才明白什么叫后悔”
“珍惜?”
帝昱辰闻言眉峰一扬,抬眸瞅了眼月枭那张妖治无双的俊颜,垂首间闻得月枭再声启齿。
“恩,别像我...”
“像你啥?像你妖孽惑众薄情寡意吗?!”
话一出口,帝昱辰就后悔了,他刚口无遮拦说了句“白眼狼”就让月枭愣了大半天,现在月枭一直盯着自己似笑非笑是啥意思?
帝昱辰神经紧绷间一见月枭抬手,以为月枭要给自己来记晴天霹雳,吓得往后连退数步,双手捂脸就着缝隙一瞧。
只见月枭从身后又拿出一壶酒,末了还朝自己得瑟一扬,面上不见丝毫异常,忽的仰头一笑倒比威胁更显毛骨茸然。
“哈哈哈,对对对...”
月枭笑声之下是随烈酒入喉的苦涩,若非他孽缘深重怎会连说句话的勇气都枉然,若非他薄情寡义怎会害得她违背信念。
遥想十年前,邢魈突然传信说是要给他个礼物,而他因着数百年赤火灵芝的疑惑,掩盖圆月化形的困境,前往信中所指之地。
不想中途竟遇见了苍穹,恰好救下被邢魈围攻的兰襄阳,他心怀愧对千昱月的嘱托,自然不可能眼看兰襄阳被杀。
只能强撑抵御邢魈,好在他彻底化形前邢魈知难而退,而他也因此化为苍狼,才有了山涧重逢的相遇。
他认出她是因为她头上那根发簪,乃自己新婚之夜赠予她,数百年匆匆时光,他看到轮回转世后她的无助和彷徨。
那一刻他其实很怕面对她,那种恐惧衍于愧疚始于悔恨,所以他送她回家时连一句对不起都只敢哑声无言。
到最后竟慌张到把阮玲馥给直接拍晕过去,从此他在她身上落了印,如此一来,他护她无需她知道。
哪怕轮回百世黄泉九霄,只要她安然无恙,他便觉岁月静好,思已至此,月枭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仰头又开始喝酒。
酒声咕嘟咕嘟,流得帝昱辰心烦意乱,帝昱辰念及还未达成的任务越想越不爽,越不爽他就越不镇定,以至于老虎脾气一上来,左拳一挥砸碎月枭酒壶。
酒水溅满月枭衣发,浓郁酒香促使帝昱辰闻酒上头,一见月枭如今萎靡不振,更加怒不可解,右手揪起月枭衣襟,拉近逼问道
“你究竟去不去!”
“不去”
“真的不去?”
“真...”
月枭言语间抬头迎上帝昱辰眸中复杂,咬牙口是心非道:“不去!”
“你...你...”
帝昱辰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撒气的提起月枭朝不远处扔去,那想月枭根本就没想反抗,落地瞬间仅闻得‘噗咚’一响,荡起花瓣盖了月枭一身。
月枭仰躺在地面上,感受着四肢彻痛,面上始终平静如水,急得帝昱辰原地打转转,末了瞪向月枭碎口道。
“白眼狼!亏神帝拿你当兄弟,神帝当年为众生身中似火还泛青的那啥毒,如今修罗卷土重来,你居然做起了缩头乌龟!”
“...”
“我看你简直...简直...哎!”
帝昱辰说完见月枭不痛不痒纹丝不动,百般无奈又确实拿月枭没有办法,只得撂下一句“你好好想想吧!”,转身便离了谷。
谷风吹开月枭身上的花瓣,显露出月枭面上僵硬,刚刚帝昱辰气急败坏下的无心之语,令月枭猝然坐起,迅速捡起苍狼令。
据他所指,这世间唯赤灵火毒能置千昱月于死地,当年千昱月麾下灵族和尧族不可能明目张胆的使用赤火毒玉制成赤灵火毒。
而现成的仅有他去东荒岛夺取赤火灵芝时三首混天兽焚烧所化灰烬,可他明明记得紧随其后是陌炽尘。
依照陌炽尘属修罗的关系,不可能直接让千昱月中毒,再者按照陌炽尘和青黛死去的时间串联上阮香蔻失守,何止吻合简直天衣无缝,那偷袭自己的“陌炽尘”是谁?!
如何致千昱月中毒?或者陌炽尘和青黛根本就死在计划内,所以他从阮香蔻手里拿走玄灵金梭那刻起...
一记嵌着“老子被算计了?!”的闷头惊雷,打醒月枭困惑百年的浑噩脑子,致使月枭恍然大悟间咬牙切齿眸光带电。
霎时天雷轰鸣,震得守在观月台外的月璃仰望一会儿晴天,一会儿阵雷的万尺高空,怵得嘴角抽搐间头皮阵阵发麻。
他家妖王果如天气阴晴不定,直让月璃在旁等了半天不见月枭动作,心下担忧忙奔了过去。
一靠近月璃就傻了,只见月枭五指间腥血流溢,一双凤眸狠戾尽生如似疯魔,吓得月璃一把抓住月枭手腕,抬头迎上月枭目光。
“王!你...你没事吧?”
四目相对间月枭挑眸瞟了眼月璃,垂首看向掌心被腥血染红的苍狼令,眸光流传即复慵懒,起身打了个哈欠。
“没事,就是太累了,我要冬眠去了!”
“啊?冬...冬眠?!”
月璃一愣右眼猛跳,见月枭走了几步,转头看向自己。
“古思远出发没?”
“按古少爷所提,应该快了”
月枭闻言眉峰一扬,他知道古思远前往屿王谷的目的,可眼下他若出现得太早,那操作者必定介怀猜忌。
由此埋藏数百年的局,一旦开启必将促使操作者加快速度,如此一来,无论是对苍穹还是古思远皆属不利。
所以他得继续装,装得越无知,那操作者才会越安心,毕竟纵观数百年前置身其中且存活至今的“老人”应该就剩他了。
看样子他是那操作者的眼中钉肉中刺,既如此那人敢玩他,那就别怪他反其道而行之玩死他!
月枭打定注意,自身后又变出个酒壶仰头喝了一口,随意敷衍道。
“恩,你去接应他吧!”
“呃...是...”
月璃抱拳领命,抬眸见月枭突然朝自己眨了下右眼,促使月璃心下一沉甚觉不妙。
“对了,你给我把门守好咯!从现在开始只要修罗没打来,不要叫醒我,别人问我的话,你..你就说我冬眠了!来年春天再见!”
“啊...啊啊啊?”
月璃抬头望向临近立夏的天色,满脑风中凌乱,且不说狼要不要冬眠这个诡异的问题,就说现在冬眠是不是太早了点啊?!
可待月璃回眸时月枭早已无踪,直让月璃环视被毁得一塌糊涂的观月台,嘴角抽搐间念及今日谛君来意和古思远信中所言。
顿觉这看似晴空万里的幻呤谷外,怕亦是风云欲来暗涛汹涌,而造就一切开端的便是当年被神帝封存在琼林深处的修罗。
月璃虽不知自家妖王为何不动,但他清楚时机一到雷霆万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