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晴空槐花灵动散发甜香,诱使帝昱辰仰躺间就着落到嘴边的花瓣咬了几口,甜蜜化开坠入心间洋溢了帝昱辰嘴角笑意。
月枭见此自树尖轻落至帝昱辰身旁,故意荡起槐花瓣扑上帝昱辰脸颊,惹得帝昱辰忙抬手拂开,逗得月枭沉声直笑。
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像现在这般开心过了,若非今日帝昱辰到来,或许他都快忘了如何笑。
思绪沉沦间月枭低眸扫过满地坛渣,抬眸见帝昱辰半坐而起朝自己拍了拍他身旁的空位。
“妖...”
帝昱辰说着想起自己待会儿有事拜托月枭,未免月枭鸡蛋里挑骨头故意找自己茬,赶忙改口道。
“老狼,坐!”
月枭瞟了眼帝昱辰本就不善掩饰的神情,心下暗笑,这蠢老虎敢情是有健忘症?刚已经被自己吓得裸奔全招了...
眼下还想做戏给他看?可真是一如既往蠢萌得可爱,不过既是帝昱辰,他月枭还是能挤出点耐心奉陪到底。
由此月枭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帝昱辰握在手中的苍狼令,走到帝昱辰坐了下来,顺势拿出挂在腰上的酒壶,仰头就是一口。
“咕嘟”饮酒声响起,帝昱辰眉峰一扬,偏头看向月枭,月枭接应到帝昱辰的目光,放下酒壶递给帝昱辰。
“尝尝?”
“不..不不了”
...万一喝成跟你一样的疯子!
...那我可没脸见主上了!
帝昱辰心里想着,见被自己拒绝后继续喝酒的月枭,终是心下不忍,抬手握住月枭手腕,对上月枭眸中疑惑。
“老狼,人间话本中有句话叫喝酒伤身...”
帝昱辰边说边用目光示意月枭看向满地空酒坛,语重心长道。
“你看看你都喝成啥样了!再这样下去铁定会伤身体的!”
“伤身体?”
“啊!”
月枭闻得帝昱辰话中理所当然,扬眉挑眸间嘴角一勾,仰头又饮一口酒,末了低头看向帝昱辰。
“你又没试过,你怎知老子伤没伤?”
帝昱辰一听月枭浑话,尬得指向月枭面颊的手指一抖,硬是憋了半天没蹦出一句话,到最后反被月枭愣得神情一僵。
“你...你你...”
“总之不伤心就好...”
两人四目相对,月枭话语很轻,轻得帝昱辰还未听清,月枭已再次仰头喝起酒来。
直让帝昱辰额角抽疼同时寻得月枭眸中一闪而过的哀伤,心下一疼念及此来目的,话锋一转。
“对了!这个是你的吧?”
月枭余光擒着帝昱辰拿到自己眼前的苍狼令,本想置之不理却还是忍不住顿停手中饮酒动作,放下酒壶接过苍狼令。
帝昱辰见月枭盯着苍狼令发呆,觅得月枭眸光忽明忽暗,夹杂着他看不明白的情愫,心下纠结万分,蹉跎半晌方才道。
“你看这...”
月枭抬眸看了眼帝昱辰,寻得帝昱辰满眸期待,低头感受着苍狼令落于掌心的冰冷,渗透心扉掀起百年过往泛滥五味杂陈。
倘若当初,他未同陌炽尘争夺青黛失败,而受情伤与邢魈打赌,如果打赌时经过的不是昆仑麾下阮氏祖阮香蔻。
或许他不会遇见神帝千昱月,亦不会为达成赌约迎娶阮香蔻,并协同千昱月共铸嗜血刃创造玄雷术。
那样他就不会卷入神帝与修罗的灭世混战,更甚是伤害阮香蔻,落得如今这番执念深重追悔莫及。
眼下帝昱辰来找自己,怕是与近期修罗复活有关,他虽避世不出,但不代表他对外界全然不知。
只不过他已经不想再干涉任何世事,所以即便是面对帝昱辰,他也不会动摇,故而随手将苍狼令扔到一边,抬头就着帝昱辰眸中茫然摇了摇头,启齿不容反驳。
“不去!”
帝昱辰未料到月枭会拒绝得如此干脆,而且还是一副全然不把当初约定放在眼里的神态,直让帝昱辰头疼间想尽各种办法引诱道。
“老狼啊!你那么聪明应该猜得到我来此目的...”
月枭闻言翻了个白眼,继续仰头喝酒,倒也不打算阻止帝昱辰,毕竟已经很久没人陪自己唠嗑了,故而接上帝昱辰随意道。
“那你说说我为何要去?”
闻得话机反转,帝昱辰瞄了眼地上的苍狼令,寻着令牌上威凛赫赫的狼头,抬眸望向月枭。
“那...那个你看咱们都是由天地孕育幻化而成,如今修罗闻世,咱们是不是也得出份力啊?”
话音落下,帝昱辰瞧月枭扬眉看向自己,以为自己说动了月枭,却不想月枭勾唇一笑,启齿怵得帝昱辰朝后仰了仰脖子。
“我有那么伟大吗?”
“呃...”
帝昱辰呡了呡唇,跃过月枭捡起苍狼令,念及数百年前月枭许下的承诺,一把拉过月枭,将苍狼令放到月枭手里。
“老狼,当初你把这个令牌交给神帝时可是保证过得,俗话说得好君子一言驷...”
“呵,别说驷马难追就是天降神驹,老子想要跑他就别想追!”
“你...”
“咋滴!”
月枭说得随意,怼得帝昱辰倒抽凉气,忍了又忍瞧月枭依旧不以为然,咬牙切齿磨得咯吱作响,有道是恨铁不成钢,直奔主题道。
“那就算是为了打败修罗!这个理由总可以了吧?”
“修罗?”
“恩!打败修罗...”
帝昱辰说着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眉宇间显露的不甘与愤怒,令月枭顿停酒壶,偏头看向帝昱辰。
“笑话!都是妖,她又没碍着我,我闲得打她干嘛?”
“我...你不是天下第一帅嘛!那修罗极艳,你上保准迷得她神魂颠倒,如此天下...”
“老子就是不迷她,天下地上也知老子独领风骚无尽之!”
“月枭!你...你你你...”
帝昱辰被月枭拒绝得一塌糊涂,以至气血上涌间怒火猝燃虎眸,念及当初以他所见神帝对月枭的相护,再到主上当下迫在眉睫,直让帝昱辰手指月枭鼻尖,口无遮拦启齿骂道。
“你这个白眼狼!”
月枭闻言一瞪帝昱辰,启齿猛/喘粗气却无力反驳,猝然震痛的心脏,由着帝昱辰怒言如被一剑贯穿流露出腥血淋漓。
瞬息将月枭拉回数百年前修罗灭世乱战后,阮香蔻被万族讨伐的过往,勾出月枭心底属于青黛的记忆。
数百年前他首次下山,在山下遇见了青黛,颦笑温婉柔情似水,回首莞尔倾城萌动了他心神,从此成了他错误的执念。
后来无论他为青黛做了多少,青黛始终没有选择自己,反而因着陌炽尘的出现拒绝了自己。
巧逢那时自己年轻气盛,被拒绝后恼怒至极,在一次花楼寻欢时撞上了六界其一的鬼王邢魈。
他知道邢魈与陌炽尘是结拜兄弟,同样邢魈此刻来找自己绝非善茬,果不其然邢魈竟言若自己赢了局,便帮他夺回青黛。
奈何那日他亲眼见证了嫁给陌炽尘的青黛面上流露出自己从未见过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扎在心中隐隐犯痛的刺。
促使他接收了邢魈的赌局挑战,而刚好赌局的棋子就是神帝麾下首位千机阁主阮氏阮香蔻。
至此他便带着目的接近阮香蔻,并为了让阮香蔻喜欢上自己,他假意融进昆仑,其实那时候他知道千昱月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
可千昱月仍是做主将阮香蔻嫁给了他,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就在打赌那一晚,阮香蔻已经注意到了他。
一念成悦处处繁花处处锦,一念成执寸寸相思寸寸灰,这是新婚之夜阮香蔻跟他说的话,但那时他不懂珍惜所以并未在意。
花前月下天地婚契成就他赌约胜局,与此同时他却意外得知青黛重病垂危,急需东荒岛上唯一的赤火灵芝。
而开启东荒岛第一道封印的便是阮香蔻手中千机至宝玄灵金梭,因着心中执念,他想尽办法从阮香蔻处拿走玄灵金梭。
他记得那一天她即赴灭世战场,他记得他承诺她一定会在开战前还回玄灵金梭,他还记得临走前阮香蔻轻轻抱着他,一字一字说着她相信他。
然世事诸事总是事与愿违,他只身赶往东荒岛,力战岛上三首混天兽,力竭之际眼看就要拿到赤火灵芝时却被人偷袭。
迷糊中他看着来人踏过自己夺走赤火灵芝,那身影像极了陌炽尘,直到他再次醒来,拿着金梭赶往灭世战场。
一望无际的尸骸遍野,厉风呼啸夹杂血腥,令他得知了这场混战最后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结局。
神帝千昱月散魂镇压修罗,药祖夕宸祭魂渡天下亡灵,而让他执念于心的青黛亦在陌炽尘战死沙场同时死去。
而对自己深信不疑的阮香蔻却因他未如期归还玄灵金梭,导致混战期间边防失守,以至于当他得知阮香蔻因此被问罪族刑时,怒火冲天赶往浮山昆仑台。
为让昆仑将罪施加到他身上,他一厢情愿当着昆仑众族揽下所有罪责,更甚是为了达成所愿对阮香蔻说了连他自己都无法接受的薄情狠语,转身便回了幻呤谷。
不想后来他意料中的昆仑寻仇未至,连整个昆仑变得异常平静,期间他很多次想要出谷寻阮香蔻。
但每一次,他离谷刹那都会莫名放弃,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哪怕最后即便他懂了后悔了也已无法挽回。
无论是她忠于神帝败于战场的无助,或是她信任他得来的失落与不甘,还是最后她从他口中听到赌局的绝望。
总之他欠她的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