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林雾瘴弥漫,混杂血月之光腾起渗透经脉的毒气,融入夜风化为一缕缕吐露信子的雾蟒萦绕踏入林中的不速之客。
一路行径,月枭擒着林间一双双闪烁赤光的瞳孔,闻得耳边此起彼伏的嘶吼戾啸,不以为然的扬了扬眉。
按照帝昱辰的说法,今晚邢魈以阮玲馥为饵诱自己入局,无非是想借自己之手间接灭了叶绮罗,而这恰如他想并无不妥。
只不过邢魈向来阴寒狡诈,如此紧罗密布不会只拐走阮玲馥那般简单,否则邢魈大可光明正大来幻呤谷找他合作。
反之必定别有居心,思绪间月枭瞥了眼近身的髅兵,右指一抬,一根由电光幻化的雷鞭绕身一挥,青光过处髅碎尸毁。
下一秒月枭踏过骷髅残骸,满腹悠哉继续往前走,可越深入林中月枭越觉迷茫,直至身后传来一阵破风啸声,月枭反手一挥。
雷鞭划破寂静,迎合骷髅碎响并入月枭耳中,月枭低眸看向脚下一路阴森白骨,迟疑间忽感脑后一凉,猛一转头,浑身一僵。
只见原本漆黑如幕的丛林瞬变喜庆洋洋,大红灯笼照亮左右圆弧廊桥,光耀交织直达廊桥中心的华丽殿堂。
殿门上硕大的“囍”字映入月枭瞳孔,令月枭心生恍惚间低头一见自身不知何时换上的鸾凤锦袍,心下一沉。
一时间月枭仿佛回到了数百年前的新婚之夜,漫天花瓣迷了月枭思绪,致使月枭闻得一声“新娘到”,怔了一脸茫然。
月枭缓缓望向殿前由侍女扶出的阮香蔻,红纱遮面凤冠霞披,颦笑间悸动神魂,沉静了月枭的心跳,放大了月枭心底数百年的执念。
那一刻所有的懊悔,在月枭抱上阮香蔻刹那涌上心间,亦于怀中幻影散去落定惶恐与痛苦。
霎时两股情愫汇聚,扰得月枭一感怀中空无一物,情绪跌宕“啪”一声半跪在地。
一阵寒风袭来,席卷落叶划破月枭颈脖,一时疼痛充盈感官,愣得月枭抬头一望,眼前喜庆瞬化一方祭坛。
祭坛之上八根白玉柱镶嵌八根臂粗铁链,铁链迎风“叮铃”作响,而铁链捆绑中心阮香蔻浑身染血蓬头垢面。
无一处不抨击着月枭濒临停止的心跳,亦让月枭对上阮香蔻目光刹那一站而起直奔而去,眼看就要触及阮香蔻,月枭忽见阮香蔻面上笑容一僵,下一秒万箭齐发。
一根根没入阮香蔻体内,绽放出刺激月枭神经的血花,迫使月枭怒火攻心天地变色,右手一挥擒雷驰电。
电光火石瞬化雷龙袭向利箭,可雷龙一出刑台尽散,吓得月枭一见雷龙口下的阮玲馥,猛力一收反噬自身,吐出一口腥红。
月枭擦去嘴角血渍,抬眸望向眼前悬挂半空的阮玲馥,寻着阮玲馥亦如幻境中的阮香蔻遍体鳞伤,眉峰一蹙,一步踏出血光四溅。
始料未及疼得月枭闷吭一声,低眸觅得身上血痕累累,抬眸环视四周溅染血色后显现的天蚕丝,仰头触及阮玲馥身后蛛网,猝停脚步。
蚕丝数以千计根根交错,头尾连接他与阮玲馥,如是命运相连的阵法,瞬让月枭想起阮香蔻死别不见的天溟阵。
此阵如名溟灭同存,蚕丝两端贯通因果,若他善动一毫,蚕丝受力便会将阮玲馥伤及一寸,实为同生共死。
如此绝境,纵使月枭有心亦不敢轻举妄动,同样能玩出这种卑鄙把戏的人除了叶绮罗,月枭还真就只想得到一人。
思已至此,月枭垂首一笑,敛去眸中悸动,仰头一喝。
“我说你看够了吧?”
话落同时另一阵熟悉的笑音传来,正中月枭下怀,月枭凤眸一瞥,盯向林中走来的邢魈,闻得邢魈淡若轻风。
“怎么能够!”
言语间邢魈蹲到月枭身后,抬眸望向蛛网中心的阮玲馥,启齿于月枭耳边轻轻道。
“妖王觉得刺不刺激,好不好玩?”
迎着邢魈话中讥讽,月枭咧嘴一笑。
“呵,好玩是好玩就是有点儿不尽人意!”
邢魈闻言一愣,擒着月枭面上意犹未尽,一时倒也笃不定月枭真实态度,虽说他刚刚看得真切,但月枭向来翻脸比翻书还快。
再者屿王谷的异动与月枭的灭镜之举,足以说明月枭身在幻呤谷却知天下境况,如是一来,月枭方才装模作样也不是不可能。
由此邢魈“嘶”了一声质疑,故作为难道。
“难倒妖王不喜欢吗?”
话音落下,邢魈见月枭挑眸瞅了眼自己,随后嘴角一勾。
“喜欢!”
声于同时月枭头一偏,凑近邢魈深意道。
“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
月枭擒着邢魈闻言不善的面色,心下暗呵,面上眉峰一扬,迎上邢魈眸中隐忍的怒火,摆头一“啧”,话锋一转。
“啊!不对!你就不是个东西!”
“你!”
一语怒斥,月枭瞧着邢魈直指自己鼻尖的手指,不以为然的噜了噜嘴,之前他还笃不定究竟是谁一直在监视自己。
而今一见邢魈,月枭不经想起自己从屿王谷出来感觉到的气息,眼下两者合二为一,倒是解了月枭困惑之一。
可邢魈监视自己的理由是什么呢?当年邢魈诱使自己迎娶阮香蔻后便消失无踪,哪怕到最后亦未出现。
难不成邢魈仅为局中棋子?越想越觉可疑的月枭瞅了眼邢魈,寻得邢魈面上严肃,垂首一笑。
其声不大惹得邢魈眉头紧锁,乐得月枭兴致一起,头往后一仰,绕过邢魈手指,末了凑近邢魈耳边道。
“别你呀、我的,多生分!”
“...”
“说吧!你把我的美人拐来,究竟对老子有何图谋不轨啊?”
月枭说得纨绔肆意,落入邢魈耳中不乏开门见山,令邢魈转头对上月枭眉眼带笑,下意识的沉了口气道。
“妖王可还记得嗜血刃?”
邢魈言语直达目的,月枭甚觉有趣的看了眼邢魈,他之前就已经猜到了邢魈所求,眼下自然也不会意外。
“怎么?你对这刃感兴趣?”
“不,是有人为刃对你感兴...”
“不要脸!”
一语未落,一语再起,怼得邢魈神情一僵,月枭看在眼中,心里舒爽,出口揶揄信手捏来。
“老子风华绝代,岂是随便就能想?”
言语间月枭一瞥刑魈,凤眸一挑甚是惑人。
“你们对老子感兴趣,经过老子同意了吗?”
“...”
“这种事得讲究你情我愿!”
月枭说完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愣得刑魈一脸尬色,乐得月枭勾唇一笑,他就喜欢看邢魈吃瘪的样子。
没办法,万事有因才有果,谁让数百年前是邢魈诱他入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