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作坊台前,风凝霜率先拿出怀中随身携带的遏毒散给苍穹敷上,以截止附灵散与尸毒发作的速度。
未料风凝霜独自忙活半天,苍穹视线却始终落在四周活尸上,若不是她还能感知到苍穹似人的脉搏,怕是早已胡思乱想。
可眼下风凌霜担心苍穹体内尸毒发作,一时顾不得细问,转身就去制作解药,期间忍不住偷偷瞟向苍穹。
她自小生活在瑶山,唯一见过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便是贺君诚与燎原郡少风闻雪,此人不同于贺君诚的玉面桃花,一双寒眸凛冽锋芒映衬英容神武,举手投足冷傲不羁。
直让风凝霜心脏不受控制“噗通”一跳,险些打翻了手中的药瓶,传出脆响引得苍穹转眸一睨。
风凝霜一见苍穹看来愈加手足无措,那模样让苍穹想起自家藏金子的傻萌媳妇,心下柔软嘴角一勾,笑如春风顾盼生辉,瞬令风凝霜僵停手中动作。
风凝霜不知自己盯着苍穹看了多久,回神时苍穹已敛眸望向活尸,致使风凝霜窘迫间观得苍穹臂上又开始渗血的伤口,忙心慌意乱的捡起药瓶继续制药。
反观苍穹注意力都在满堂活尸上,他因帝昱辰来此,如今见得这番惨绝人寰却不能打草惊蛇,心底甚是恼怒。
而他方才临危救难,不过因为风凝霜的身份与眼底流露的悲天怜悯,令他对凤凝雪此来目的颇觉质疑。
思绪间苍穹余光觅得风凝霜靠近,眼看风凝霜拿起合成药粉欲给自己上药,漠然抬臂一收,明显拒绝的动作落入风凝霜眼中,风凝霜紧张道。
“你...你放心!”
风凝霜说着一指手中药粉,再指苍穹受伤的手臂,咬了咬唇道。
“我不会害你!”
苍穹寻着风凌霜面上担忧,低眸不以为然的扫过血痕,尸毒对他来说不值一提,故而朝风凝霜摇了摇头。
风凝霜见此急得跳脚,觅得苍穹眸中漠视,再瞧苍穹一袭北昭服饰,恍然忆起师父曾言嫡子藏匿北昭,而此次侍卫皆为北昭国君的人,指不定这苍穹能替她找到嫡子。
使命与担忧并集,促使风凝霜趁苍穹转头间隙,一步跨到苍穹身旁,强行拉起苍穹手臂,惹得苍穹周身寒冰鄹起同时脱口解释。
“你别逞强!这尸毒参染了附灵散,即便你生魂尚在,依旧会化为骷髅,而且此毒无法解除!”
话落同时衍生至风凝霜身后的冰锥顷刻散去,苍穹瞧着风凝霜为自己上药包裹毫无异象的动作,顺着风凝霜所言反问道。
“附灵散?”
“...恩!”
苍穹闻得风凝霜话中肯定,念及昆仑古卷上记载过此药,而与之并列的正是导致北昭临南战败的赤练。
这两味药都是西屿贺氏不传秘品,由此北昭要得到赤练必少不了贺氏相助,而以贺君诚入南祁为质的目的,西屿不可能与北昭合作。
其中唯剩风氏可以渗透西屿皇庭并顺利拿到西屿秘品,风氏以贺氏秘药为筹码限制尧氏,尧氏依着风氏获取凫毒致师父中毒。
所以害死师父的人,除了尧氏和薛氏还有利用贺氏的风氏,眼下他要找到尧氏同风氏杀害师父的证据只能通过薛氏。
自古杀子之仇不亚于灭族,尧氏会默认北慕与庆毓光掩盖薛凌风死亡的原因便是如此,而薛凌风死讯传出不过是时机问题。
这时机跟北慕与庆毓光想要在修罗身上所达目的脱不了干系,如是一来,薛氏一旦得知薛凌风的死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由此苍穹不经想起为大哥变成聋哑致残的当今东临皇后薛沐怜,看样子他得尽快赶回东临。
如今风氏派出风凝霜协助修罗,尧氏心如明镜不可能仍由风氏与修罗玩弄于股掌之中,所以尧氏静观其变别有目的。
而尧氏有此底气除了等待机会外,背后定有无惧修罗的势力,而这股势力或许便置身当年神帝身亡谜团。
如是想来,苍穹瞟过风凝霜放到一旁盛有附灵散的银盘,一味附灵散贯通风氏与修罗,既然此药乃西屿开国君主贺萧然所创。
那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场事关前尘纠葛的局,由贺君诚去开启再合适不过了,刚好贺君诚还能帮自己解决掉魑魅髅兵。
思已至此,苍穹回神看了眼包扎手臂的丝绢,寻得其上图纹异样,眉峰一扬,抬眸望向风凝霜。
两人四目相对间殿外北堂弈的声音传来,风凝霜下意识的转头望向殿外,心下紧张欲藏苍穹,那想自己回首时苍穹已然离开。
唯剩盛装附灵散的银盘边缘,缺失的药粉痕迹引得风凝霜注意。
风凝霜灵机一动,趁着北堂弈还未进殿,迅速将银盘端在手中,指尖一抚缺失处,看向迎面而来的北堂弈。
“风先生?”
北堂弈擒着风凝霜闻言微愣的神态,眉峰一蹙,低眸一扫风凝霜手中盛传附灵散的银盘,转头环视四周无异,回首对上风凝霜复以清明的目光,礼貌再声道。
“风先生,你没事吧?”
风凝霜闻声扬唇一笑,启齿随北堂弈方才所巡,一语双关。
“都没事!”
北堂弈听得出风凝霜话中深意,一指她,二指活尸,两者合一,看样子风凝霜确实是个聪明人。
可按照修罗主的办事风格,活尸事成之日便是风凝霜魂灭之时,若期间风凝霜在活尸上做点手脚怕是得不偿失。
由此北堂弈敛眸沉笑,话锋一转。
“想不到先生一介女流之辈竟也不怕啊!”
声于同时北堂弈抬手环指活尸,风凝霜看着那一张张狰狞恐怖的骷容,心下冷呵一笑。
若论恐怖莫过人心,这活尸由人衍生,她又岂会害怕,不过北堂弈能如此问自己,怕是杀念已起。
所以她刚将自己的命堵在了苍穹身上,而今她越是风轻云淡越得安全,她还未找到尧氏嫡子季苏叶,她一定不能死!
季苏叶是师父一生的执念,当年师父身为尧氏嫡女嫁于前任鹤山门主季长歌,生下尧氏嫡长子季苏叶。
不想尧氏庶女亦是现今昆仑台上的圣主尧氏趁机陷害,导致鹤山门主季长歌为保护妻儿,拼死封印远古吞天魇兽。
乱战间师父为与夫共抵吞天魇兽,不得不将年幼的季苏叶托付于百年墨门,而后当师父再次醒来却被燎原风氏所救。
至于燎原风氏掩藏师父目的不言而喻,莫过借刀杀人震慑圣主尧氏,好让其成为唯一可威胁尧氏之人。
自古人见利而不见害,鱼见饵不见钩,利益熏心权衡蒙智,如此溟灭良心的深恶痛绝,致使风凝霜就着北堂弈话中询问,垂首一笑敛去面上默哀,抬眸一盯北堂弈反问道。
“怕什么呢?人吗?可这不过死人而已!”
北堂弈未料到风凝霜会举一反三,寻着风凝霜言语间蔑视生命的冷漠,再到其后凄厉嘶吼的狰狞活尸,不经仰头一笑。
“哈哈哈,风先生如此胆量,佩服佩服”
风凝霜闻声扬唇,面上笑意不差北堂弈分毫,一双不起波澜的眸中暗荡杀意,启齿镇定如常。
“呵呵,公子亦不差!”
“那风先生...”
...轰动!
北堂弈话还没说完,便被殿外传来的炸弹爆裂声截断,促使北堂弈愣怔间猝然回神,感应着声源之处奔向湘南殿。
风凝霜见北堂弈匆忙离去,奔至门庭,探头望了眼冒起滚滚浓烟的湘南殿,转头回望殿中她亲手制成的髅兵,灵眸一凝言语如锥。
“我能做的由我做,而你们的仇须自己报!”
话音一落,掀起笼中髅兵齐鸣戾嘶,其声震耳欲聋,溢出殿外直达湘南殿,随即被炸弹爆裂声吞噬。
火光四溅呼应雷弹轰鸣,北堂弈刚到殿外便被吞噬湘南殿的玲珑烈火逼出十米开外,气得怒不可解,一把揪起身旁侍卫。
“许统领呢!”
“许...许统领,他...他...”
侍卫恐慌中正不知该如何回应,一见许统领从火中奔出,赶忙指向湘南殿门口。
“许统领!许统领在那里!”
北堂弈顺着侍卫所指,一眼寻得许统领便甩开侍卫迎了上去,许统领心知北堂弈担忧,迅速将从火中找到的玲珑骰交给北堂弈。
“公子,玲珑骰!”
许统领瞧着北堂弈接过玲珑骰端到眼前仔细查看,低眸回想方才按照庆国君指示的故意放水,心下不免紧张。
刚好这抹紧张被北堂弈看在眼里,自北堂弈接过玲珑骰那刻起便知此物已被调换,而这刚好也是北昭国君设计。
一个故意,一个设计,两者目标不谋而合皆是修罗,只是这场局就看最后鹿死谁手,由此北堂弈深看了眼许统领,转身直奔穹川。
此时距离湘南殿不远处的丛林树尖上,苍穹双手背负身后,寒眸擒着熊熊燃烧的玲珑烈火,五指一握玲珑骰,抬头望向即将迎来夜幕的万尺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