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巷内叶绮罗一走,北堂弈方才缓缓松了口气,整个人仿佛瞬间活过来般浑身一软,背靠墙壁跌坐在地。
半晌,北堂弈抬手轻触下颚伤痕,疼得“嘶”了一声,指尖沾染上的腥红映入眸中,反射出北堂弈眼底对叶绮罗的恨意。
如今叶绮罗让他去找邢魈与庆毓光,却不同他说明原因,明显有所介怀,看来他必须得另做打算。
思量间北堂弈起身整理好衣衫,探头寻着暗巷外无人,跨步走了出去,那想刚出暗巷不久,便闻得不远处传来一阵异响。
北堂弈心下一沉,一转头视线直奔声源而去,目光所达同时藏匿于屋檐暗处的北堂墨,正被古思远捂住嘴巴摁在怀中挣扎。
“我说你能不能冷静点!”
“唔唔唔...北北...北堂...”
北堂墨不停用手指向北堂弈,方才她未看清北堂弈,并不觉得有何不妥,眼下北堂弈一走出暗巷,掀起北堂墨脑中关乎临南城战以及族内细作的猜测,让她如何能平静自持。
她虽笃不定北堂弈就是那细作,但北堂弈能自由离开北昭,且能跨越南祁进入穹川,本就疑点重重。
如今还与人密谋,若非有鬼必是生计,只是暗巷内已无人在,而暗巷外仅有北堂弈,让北堂墨猜不准北堂弈意欲何为。
但有一点,北堂墨很肯定,北堂弈一定与临南城战脱不了干系,因为城战从始至终北堂墨身边唯一携带的亲信唯北堂弈一人。
事关临南城百万枉死之魂,她必须要去找北堂弈问个清楚,北堂墨冲动劲儿一上来,浑身雷电滋滋作响。
刺激古思远眼一闭牙一咬,抬手就准备给北堂墨来个倒头睡,不想自己刚抬手竟被北堂墨率先迎面来了一拳。
拳头落下带起右眼眶阵痛,致使古思远脚下一滑,身体不稳同时一把抓住北堂墨,两人相互羁绊从横梁上摔到了地面。
...嘭咚!
一连两阵闻声感痛的落地闷响伴着哀嚎,落入北堂弈耳中,北堂弈眉峰一扬继而紧蹙,这其中一个他听得出来是北堂墨。
但时至今日,他已不怕被北堂墨发现,毕竟北堂氏现在就剩下北堂墨一人,依照北堂墨如今动向,似乎还不知北堂玥已经没了。
由此应该是有人在故意隐瞒,不过北堂墨本身就是众矢之的,根本轮不到他动手,至于北堂墨身边的那位男子...
北堂弈垂首敛眸,回想方才电光乍现间隐约可见的面容,眼珠一转对应上号,转头回望了眼屋檐,直奔万鬼山而去。
与此同时屋檐下方地面上,古思远摔得五体投地,紧咬银牙翻身跨坐,抬手一碰右眼眶,痛得“嘶”了一声。
古思远寻着右眼眶四周落下的青肿,顿时气得火冒三丈,瞪向另一边双手抱头不停揉搓后脑勺的罪魁祸首北堂墨。
他这是有多倒霉,才会撞上一个北堂墨,坑天坑地坑队友,难倒北堂墨不知道偷窥也是要遵守职业道德的吗?
如此惊天动地,唯恐他人不知,是想闹哪样?关键是北堂墨想去送死,能不能别拉上他,拉上他就算了,能不能别打脸啊!
现在好了!妥妥一熊猫眼还是单只,他还要不要见人了!可真是偷窥不成反被揍,这北堂墨简直比贺君诚还要坑上一千倍!
懊恼间古思远憋不住心中怒火,冲着北堂墨脱口一嚷。
“北堂墨!你脑子又掉半路上了吗?”
“我...”
北堂墨闻声一愣,启齿就准备回怼古思远,结果一抬头对上古思远右眼一圈青肿,仰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你...你...”
其声杀伤力不大,侮辱性却极强,搅得古思远一见北堂墨笑得四仰八叉,面上完全没有一丝愧疚,瞬觉气血上涌,一步跨到北堂墨眼前,抬手一指自己青肿的右眼眶。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还笑得出来?”
北堂墨顺着古思远气到发抖的手指,望向古思远媲美国宝熊猫的右眼黑圈,顿时笑得连连嗝气,还不忘抬手回指古思远。
“你...噗...哈哈!熊猫!哈哈哈...”
“我我我...”
气到极致便是妥协,古思远猛吸了几口气,他真是脑子打铁,才会想要跟北堂墨这只傻狍子较真。
如今理没讨到好,反倒是自己气得半死不活,末了古思远抬手一遮右眼,左眼一瞪北堂墨。
“你简直就是个天坑傻狍!”
“...”
“谁跟你一伙,谁被坑!”
古思远说完念及贺君诚,抬脚就准备闪人,刚跨步便被北堂墨拉住下摆,差点儿又摔了个狗吃屎,恼得古思远只觉胸口疼痛难耐,转头对上北堂墨,咬牙道。
“我说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北堂墨一见古思远看来,赶忙呡唇憋笑,逼迫自己不去看古思远青肿的右眼,咳嗽掩饰道。
“你...咳...你可有看清楚北堂弈跟谁在一起?”
闻得北堂墨话中疑点,古思远低眸寻着北堂墨面上认真,扬眉间默念了番“北堂弈”,忽而心下一沉,蹲身凑近北堂墨。
“你说那人是北堂弈?”
“恩!”
“你们家的北堂弈?”
“废话!不然你家的啊!”
“我...”
古思远被北堂墨呛了个无言以对,咬牙憋回怒火,下意识垂首就着北堂墨所问想了会儿,半晌摇了摇头道。
“暗巷太黑,没看清”
说话间古思远瞧着北堂墨因自己回答而显露沮丧的面色,呡了呡唇,迟疑再声。
“不过我闻到了一股香味...”
“香味?”
北堂墨抬头看了眼古思远,见古思远朝自己点点头,闷头又想了会儿再望向古思远,启齿一语堵死古思远。
“我怎么没闻到,你狗鼻子啊?”
“你!”
古思远抬手一指北堂墨,愣得北堂墨触及古思远泛青的脸色,满脸茫然间无辜的眨了眨眼。
“我在夸你呢!你看我没闻到,你都闻到了!”
这回答直让古思远无言以对同时挫败顿生,“啪”一巴掌拍上今夜被北堂墨气得发胀震痛的脑门。
怵得北堂墨又眨了眨眼,偏头小心翼翼的瞅着古思远掩藏在手掌下的脸颊,见其上青白交替,抬手捞了捞额角。
...什么情况?!
...她就夸个人,咋滴!还把古思远夸抑郁了?
北堂墨沉思间古思远深吸了几口气,逼迫自己回想那抹香味来处,以此平缓自己被北堂墨搅得跌宕起伏的情绪。
行医者对香尤为敏感,特别是方才那缕香,一闻若有似无,一感却能记忆深刻形如梦魇,绝非寻常香味可以比拟。
最重要的是那香味,他好像在哪里闻到过,由着思绪深入,古思远闭眸认真想了想,忽的心下一沉。
对了!刚刚他与阮玲玉对峙时闻到过!而携带者好像是千机阁的长思忆,可长思忆身为千机阁人,怎会与北昭国有所牵连?
思已至此,古思远看向发愣的北堂墨,琢磨着北堂墨身为北昭世子的身份,抬手一拍北堂墨,唤回北堂墨思绪。
“你可知北堂弈为何来此?”
北堂墨闻言朝古思远翻了个白眼,明显一副“我tm知道还用问你”的神态,盯得古思远吃瘪同时眼珠一转,念及北堂墨方才的冲动,顺着北堂墨的逻辑道。
“所以你刚刚是想要找北堂弈问个清楚?”
话落同时古思远果见北堂墨点了点头,寻着北堂墨面上不疑有假的神态,不经蹙了蹙眉。
倘若北堂弈此番并非北堂墨属意,那么北堂弈究竟受谁指示?而此人与千机阁又是什么关系?
千机阁向来与北昭并无联系,阮氏百年忠诚尽归昆仑,绝不会对北堂墨不利,由此古思远恍然忆起临南城北堂墨的不战而败。
北堂墨身为昆仑后人,北堂弈若属银龙一族,不可能与北堂墨背道而驰,而能让北堂弈背叛昆仑与银龙的唯有世敌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