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晴空艳阳高挂,已过清明临近谷雨时节的灼热直射飞驰在酆城通往穹川官道上的马车,马车前云启转头看了眼身旁的云枫,两人视线交织同时朝车厢望去。
马车内贺君诚斜卧榻上,左手摇动秋水长天,右手执起一根细长的麦秆逗弄着眼前从西屿快马加鞭送来的裕鱼。
此鱼乃他西屿独有药鱼,食之可调理气血经脉,若是寻常小伤小病,医治自是不在话下。
更何况这几条由他细心养育,再者裕鱼无刺亦不会伤了北堂墨那只傻萌狍子。
贺君诚看着鱼缸中游刃有余的裕鱼,念及待会儿即将见到的北堂墨,回想这段时间以来所发生的事情,心底泛起一丝丝甜蜜与疼痛交织的复杂情愫。
沉思间贺君诚向来爱笑的桃花眸染上一层哀绪,半晌抬眸瞅了眼身靠车窗憋屈着一张脸的风闻雪,嘴角一勾故意一喝。
“萧红玉!”
“啊!哪里哪里!”
突如其来的名字正中风闻雪心思,惊得风闻雪猛然回神,抬头将车内巡视了数圈,直至对上正看着自己隐隐作笑的贺君诚。
风闻雪瞬间脸一黑比之前更为垂头丧气的跌坐回椅子上,瞟了眼贺君诚,撇嘴委屈道。
“师兄,你一天不逗我玩就过不去了?”
声于同时玲仙儿见不得风闻雪对贺君诚呛声,灵眸一瞪就着风闻雪话语启齿回怼。
“我呸!风闻雪你要不要点脸!明明就是君诚哥哥看你不开心,逗你开心才对!”
风闻雪闻言毫不客气的白了眼玲仙儿,玲仙儿也不甘示弱的回瞪风闻雪,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就跟小时候差不多。
“关你屁事!”
“咋的!你说君诚哥哥就关我的事!”
“哎哟喂!君诚哥哥喊得好亲热”
“不可以吗?我就喜欢就喜欢,有脾气你让君诚哥哥说不,我就闭嘴不喊!”
“我...”
“哼!”
“哈!”
话音落下,两人互瞪一眼,左右仰头双手挽胸,全然一副谁也不让谁的傲娇劲儿,直让处于两人中间的贺君诚心下忍俊不禁。
贺君诚左看了眼风闻雪,右看了眼玲仙儿,最后无奈的摆了摆头,抬眸望向坐在车帘处抱着白靈始终沉默不语的白术。
“放心吧,白霊没事”
白术闻言一愣,抬头对上贺君诚眸中从容,下意识的呡了呡唇,他当然知道以太子的医术,他哥哥必无大碍。
只不过明天就是四国比武会,哥哥此次参加比武即代表白家亦象征西屿,如今哥哥这副样子,别说比武连恢复都需要好几天的时间。
思已至此,白术难免心生惭愧,咬牙憋了半天方才道。
“太子,抱歉我哥哥...”
“没事”
贺君诚知道白术想说什么,寻着白术垂下的头颅,望向白术怀中沉睡的白靈,正准备说两句安慰的话,便见白术轻轻放下白靈,起身朝自己伏地跪拜。
“太子,不若让白术参加吧?”
“...”
“虽说白术不如哥哥,但为了西屿,白术纵使不要这命,也一定会为西屿夺回应得的荣耀”
白术说完许久未得贺君诚回应,心生忐忑同时缓缓抬头,见贺君诚正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其嘴角噙笑若有似无,令白术恍惚间竟寻不到贺君诚真正意图,蹙了蹙眉几欲再声。
“太...”
“我若真在意所谓的荣耀,何需你们?”
贺君诚说话间转了转手中的秋水长天,末了一合秋水长天轻敲额角,玩味而肆意道。
“等我今晚把该了结的了结了,咱们就回西屿”
“可是,太子...”
“若你真想为西屿争光,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的南祁之战”
闻得贺君诚不加掩饰的话语,风闻雪瞬息来了精神,一见白术领命坐回位置,忙朝贺君诚凑了过去,一双眸子眨也不眨的盯着贺君诚。
“师兄你当真要与南祁正面交锋?”
“不然呢?”
“南祁不是才换了新国君,这新...”
风闻雪说到这就说不下去了,对啊!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南祁新任国君可是庆毓光,可庆毓光为何会突然对西屿倒戈相对?
关乎这点风闻雪想不明白,毕竟这其中最关键的“弑师”真相,贺君诚并没有打算告知风闻雪。
以风闻雪嫉恶如仇的跳脱性格,若是知道了当初师父乃庆毓光背后的尧族所杀,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更。
再加上燎原风氏与昆仑根深蒂固的关系,届时整个燎原郡都将置身水火之中,如此便是贺君诚最不愿见到的。
如是种种叠加之下,庆毓光对自己亦不可能再视若无睹,而今庆毓光野心已显锋芒,绝不仅仅只在南祁。
他虽不涉足昆仑这团混沌,但他手中确有庆毓光想要的东西,而这也是他今晚要交给北堂墨的关键宝贝。
同样正是因为他不涉及其中,反而成了庆毓光心中最容易有变数的一步棋,无论怎样庆毓光都不可能放任自己逍遥局外坐观棋斗,既然武林不能解决,庆毓光能与他对抗的只有国政与朝堂。
由此贺君诚不以为然的冷哼几声,瞟了眼闻得他笑声愣怔不解的风闻雪,抬手执扇敲响风闻雪的额头,假意怒斥。
“从你没脑子,你还不信!你师哥我看起来像是火烧屁股才知急的人吗?”
“...呵...呵呵”
风闻雪揉着被贺君诚敲疼的额角,两眼翻白尬笑两声,寻着贺君诚面上闻声发怵的蔑笑,撇嘴间小声嘀咕道。
“谁敢啊!老虎的屁股摸都摸不得,还烧?怕是祖坟都别想要了...”
闻得风闻雪埋怨十足的自哀自语,贺君诚忍不住仰头大笑,末了低头一收笑意,一本正经的盯向风闻雪。
吓得风闻雪一个仓促险些滚到了地板上,抬头对上贺君诚眸中凛冽,下意识的噎了噎口水。
“师...”
“我会传书燎原郡主,待你回去没我命令,不准踏出燎原半步”
“啊?”
惊愕间风闻雪念及萧红玉,心下一阵慌乱,他还想着回去禀明父郡报备婚事,然后前往东临求娶萧红玉。
这下贺君诚的话无疑是变相禁了自己的足,越想越难受的风闻雪启齿挣扎道。
“师兄,你明明知道我喜欢萧红玉!”
“那也不是现在”
寻得贺君诚话中转圜,风闻雪赶忙乘胜追击。
“那是什么时候啊!”
言语同时风闻雪见贺君诚执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其威胁之意表露无遗,憋得风闻雪只能低头打起心里的小算盘。
反正到了燎原郡就是自己的地盘,纵使父郡有心禁足自己,只要贺君诚不出手,放眼整个燎原乃至西屿还真没人能困住自己。
如是想来,风闻雪心里倒好受了些,坐稳身子靠着车厢,撩起车窗帘一角,望向不远处即将到达的震雷穹川。
那里有他这辈子都在追逐超越的巅峰至尊,亦有他一见倾心白首相许的飒爽巾帼,更有师兄史无前例的牵挂与懊悔。
其实就算贺君诚不说,风闻雪也能猜到贺君诚此次迎战,不仅仅是为了西屿,更甚是为了北堂墨。
依照当前四国势力,师兄若不想应战,庆毓光不利水战,根本拿师兄没辙,反观东临和北昭,虽说燎原郡毗邻东临,但东临真正的实力连燎原郡都不知,何况他国?
而北昭经历临南城战,尚未恢复元气,加上北堂世族北堂墨又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北昭何止岌岌可危简直吹灰可破。
这样想来,风闻雪竟开始好奇明日登上四国比武台的北堂墨,眼下会是何等风中凌乱六神无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