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大福抬头一笑,还是摇头:“不用了,过几天就消肿了。”
尹飞知道她还没缓过来,犹豫了,“下次就算是女犯人,这种端茶倒水的事你也不要管了,是我的疏忽。”
原来,大福额上的伤是工伤,而她现在的工作是市局刑侦支队,重案一队的案件内勤。
这个新身份自然就是陈昭所说的,是参加公务员考试得来的。而这也就是大福“消失”了一年的理由。
分手之后,她并没有像卫俨一样心灰意冷,只是在寻求一种人生平衡。那些事她背负了太久,她很累了,想用这种隐身的方式,让自己过一段彻底放空的生活。
而考公的决定,正是生活帮她做出的选择。因为,她知道了卫俨要调去市局。她想让自己变得更有底气,然后重新追到那人身边去。于是在一众岗位信息里,她选择了市局的内勤岗。
考公本就困难重重,即使她有辅警的工作经历,也深感压力。所以她这一年过得异常艰辛,当年的高考都不能比。而这也是她没有告诉任何人的原因,她怕一次考不上。
可等到幸运之神降临,她却发现,卫俨根本没去市局,而且好像已经不喜欢她了。
那天在医院重逢,她才正式报到没几天。市局的环境和组织架构她还很陌生,想打听卫俨,也没来得及找到头绪。
一切就戛然而止了。
然而,今天的事情也很突然。
一早上班,队里审讯了一名女性嫌疑人。主审的民警是尹飞,而大福作为案件内勤,就在一旁负责记录。中途嫌疑人要求喝水,大福就主动拿了杯水送过去。
嫌疑人的双手都被固定在审讯椅上,需要解开一只才能喝水。可大福刚一打开她右手的锁,她就把那杯水打翻了,而又顺势挥手,对准大福的脑袋下了一记重拳。
大福没有经验,也想不到犯人到了公安局还这么嚣张,便根本没来及躲。尹飞很自责,当时就停止了审讯,要带她去医院,可大福坚持说没事,连吭都没吭一声。
后来的情况就是她说的那样,一整天都没反应,却因地铁拥挤,气味难闻,一时就没撑住。只是谁也不会想到,一环带出一环,卫俨就这么发现了她的秘密。
她原本已经不打算告诉卫俨了,也有点怀疑这一年的选择。或许这本就是个冒险的决定,万一她一次考不上,万一卫俨也等不了……就算她的想法太幼稚吧,她认了。
可她认了,卫俨却又好像不认了。刚刚医院里卫俨的态度,还是那么关切,甚至为了她差点跟尹飞撕破脸。她真的有点理解无能,不知道卫俨究竟什么意思。
“小齐,你怎么了?小齐?”
不知不觉就想深了,尹飞叫了她几遍,她才恍然回神,“怎么了尹队?你刚说什么?”
尹飞把话重复了一遍,轻叹了声,“明天你休息吧,反正最近案子不多。”
“不行!”大福一下紧张起来,“我上班还不到十天呢!这件事不是你的责任,而且我也没事。队里就我一个外行,我本来就觉得自己够菜的了!”
“菜?”尹飞笑出声来,觉得小姑娘很有意思。但其实,尹飞从以前第一回接触她,看她砸车报警,在派出所爬上爬下,就觉得她与众不同。
“尹队,你不要嫌弃啊,我会加倍努力的。”
不管初衷是什么,大福都很珍惜这份工作,也很荣幸成为一名正式的民警。而某种角度上,她也觉得自己很幸运,就因为在陌生的环境遇到了认识的人。
市局跟派出所的气氛完全不同,她很担心自己不能适应。但第一天报到后,她被分去了尹飞所在的重案一队。见了面她才惊觉,自己跟这位今后的领导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尹飞也很意外,说起认识的情形,就顺口问她有没有结婚,还开玩笑说怎么没收到卫俨通知,请自己去做证婚人。她不便细说,就说已经分手了,尹飞便没有再问。
之后开始工作,尹飞对她很关照,其他同事也对她很友好,便即使有再多生疏的地方,她都能慢慢习惯。她很感恩,也因此生怕拖大家的后腿。
“你怎么会这么想?”尹飞仍带着笑意,“虽然你才来,但有工作基础,你写的两份结案报告我都看了,不比杨松差。”
杨松是队里另一名内勤,是比大福稍大点的男孩子。而也不知是不是尹飞办案风格的问题,大福来之前,整个一队十几个人,清一色都是男警员。
“那是松哥教我的,我一开始连格式都不知道。”
大福并不居功,只在心里欣喜,可尹飞却一皱眉,说道:“你来之前,杨松是队里最小的,他叫谁都是哥,现在倒是翻身了。你以后是要步他的后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