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不用文靖安开口,林宁宴直接“体察圣意”,说道:“若没有先生的名字,我们这些做学生的又有什么脸面挂名?靖安,你把我们的名字也删了去!”
陈崇章等人纷纷附和,就连没有具体署名的那些富商叫嚣着要删名,硬说自己不配。
林宁宴总结“群臣”意见,斩钉截铁道:“靖安,若没有先生的名字,我们是断然不肯挂名的,你把我们的名字删去吧!”
文靖安:“……”
好好好!你们这群人啊,都特么是影帝,我来当龙套。
没奈何,文靖安只得哄着这群大牌,昧着良心道:“如果不是先生收我入门,今时今日我还在乡下玩泥巴,怎能登堂入室前来赴宴?若没有外公设宴席,没有先生定诗会,没有宁宴学兄、崇章表兄与众学兄陪同,没有诸位前辈慷慨解囊,我如何能写出这首诗作?”
文靖安说着说着,自己也成了戏中人,他的演技也是不差的。
一番慷慨陈词说得头头是道,最后掷地有声道:“先生的名字必须写在小序上!”
听他说罢,众戏jīng面面相觑随后窃窃私语,文靖安直接听到有人夸他孝!
李碧存和三位教习脸上仍是为难,但显然已经出现了松动,这时又是林宁宴加大了力度,和陈崇章等人劝说李碧存:“靖安一片感恩之心,还请先生不要辜负。”
李碧存:“宁宴你胡闹!你这是让我为难嘛!你……唉!”
林宁宴态度坚决:“先生!靖安说得对,先生的名字必须写,我们的名字能免则免!”
陈崇章等人一起拱手作揖:“请先生留名!”
李碧存啧了一声,长长了叹了一口气,摇头道:“罢了罢了,既然你们执意如此(是你们bī我的),靖安,你这小序写得很好,照宁宴说的落笔吧(是宁宴要求的与我无关)。”
说完还要跟陈守严痛心疾首道:“守严兄,你说这!这明显不合适!他们胡闹嘛你说,唉……”
陈守严:“是是,但学生们一片苦心,先生不好辜负。”
文靖安:“……”
要不是事前知道李碧存的品格和为人,这番假模假式演下来,直接要把他当伪君子处理了。
不过文靖安反而觉得这些人装模作样得有点可爱,反正自己以后确实也要仰仗这些人,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无可厚非,也不多纠结,在写了诗题的那张信纸上将这则小序加上,然后再把那四句诗文工整写完。
chuīgān墨迹jiāo给李碧存审阅,李碧存仔细看了一遍,连同他原先写好的那张信纸一起装入信封,封面写上“县学教谕宋兄楚生亲启”,封装完毕,陈守严叫人过来,吩咐道:“你去牵一匹马,即刻把碧存先生这封信送到县城去,务必亲手jiāo给县学的宋教谕。”
那人接了信,给陈守严和李碧存行了礼,转身出门了。
一场戏演下来,因为一篇诗前小序让所有人与有荣焉,因此众人兴致都是更高,对文靖安的印象和感激更深一层,除此之外也多了钦羡和敬慕,敬佩文靖安能写出那般诗作,羡慕文靖安拥有那般诗才。
文靖安写完诗前小序之后,留下来除了听恭维也没什么可以做了,今天不请自来恶心陈守严的目的不仅达到了,还顺利化解了陈守严的反击,最后得到一个意外之喜,当然算是收获颇丰,那他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于是果断利用自己一番操作的“余温”,有恃无恐跟陈守严道:“靖安今日来还想拜访外婆与两位舅妈,不知外公可否准允?”
到了这个份上陈守严还有什么准不准的?从文靖安那首诗出来之后,他已经完全落了下风,甚至于他自己都对文靖安有了愧疚和好感,更别说文靖安还当着李碧存等人的面提出,他焉有拒绝之理?
他叫了陈崇章一声,说道:“崇章,陪你表弟走一趟。”
这个“表弟”意味深长,算是陈守严第一次不露声色的服软。
陈崇章也听出了里面的意思,欣然领命,由于是去后院探望女眷,林宁宴等人不便陪同,陈崇章便道:“我和靖安去探望奶奶,宁宴你和几位学兄不用等我们了,晚上我送靖安回书院,或者gān脆今晚他住我家,明早我再和他一起去。”
林宁宴和几位几位学兄都让他和文靖安放心去。
文靖安便随陈崇章往后院走,当初陈三娘带他在后门等陈何氏的时候,他以为陈家只是两进的合院,这时走了进去才发现远远不止两进的规模,绕过第一重正房和过厅,后面还有一进院子,院子尽头又是正房,加上最后面的后罩房,这已算是四进深的合院,属于典型的深院大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