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娆起身,手慢慢划过男人眼底的青色,她轻声:“你低下头。”
虞砚顺从地弯下腰。
一个吻如蜻蜓点水,落在他的眼尾。
他微怔,而后便听她道:“我只是看了她几眼,怎能未卜先知,知道她的身世呢?”
虞砚嗯了声,“没关系,你可以胡乱揣测。”
明娆笑了下,眉眼弯弯,“虞砚,若说是出身,无非也就两种。”
能叫人刻意隐瞒、掩藏的身世,大多藏有诸多秘闻。
“要么是血脉出自异族,或者她图谋不轨,要做损人利己的事,所以主动隐藏身份。”明娆扬唇,手圈住对方的脖子,“要么是父母的身份有异,或是家逢变故,叫人不得不舍弃真正的身份,苟且偷生。”
“比如防止被寻仇,或是防止被人从中谋取利益。”
“利益无非就是权势、财物,或是性命。”
“你觉得她是哪种?”明娆把人抱得极紧,头埋进虞砚的脖颈。
虞砚没吭声。
明娆笑了声,笑着笑着,突然又收敛了笑容。
她捧着虞砚的脸,盯着他眼下那两团乌青,沉默看了一会。
她眼底突然泛了水光。
“虞砚,你查不到陆云缈的身份?”
“嗯。”
“那你不应该先从对方这些年的行踪、轨迹,或是从她接触过的人入手吗?”
虞砚抿了下唇,“是。”
应当先从最近的事入手,他这几日忙的就是这个。
“那你为何突然提起她的身世?”
明娆轻轻吻上了他的唇,贴着他的唇缝,轻声问:
“是你记起了什么?”
“能与我讲讲,最近又做了什么梦吗?”
“比如关于你的……母亲。”
第71章.她心碎了她清晰地看到,虞砚哭了。……
关于母亲,虞砚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
对于明娆的问题,虞砚并不能立刻给出回答。
他怔怔望着面前的女子,抿了下唇。
唇上还有她的体温。
他哑声道:“娆娆为何要这么问呢。”
明娆怜惜地望着他,“不知道,大概是心有灵犀吧。”
虞砚有时候觉得,明娆的直觉可怕到吓人。远了的不说,近日的关于陆云缈,今日的关于他。
他不是个喜欢缅怀过去的人,所以才会选择饮下那瓶药。
或许这叫做逃避吧。
可自从有了明娆,他就总是被迫地去回顾过去,那些他曾经不屑、不愿去回想的曾经。
虞砚望着那双满是关切的眼睛,突然不敢直面她的问话。
他躲避她的目光,直起身子,“还是先将要紧事办好……”
明娆没有qiáng求,松开了手,“好。”
虞砚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他逃似的离开了。
书房内,孟久知听到动静抬头看去。
男人从门外急匆匆地进来,急迫得像是有了什么大事。
孟久知放下了笔,脱下手套,讶异道:“主子?”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以为自己要在书房里空等上半日。
孟久知看着男人脸色难看,心猛地一沉,放轻声音小心翼翼道:“是夫人出了事吗?”
虞砚不知是不是没听到,一声不吭。坐回书案后,眼睛便盯着一处空地出神,眼里的光是散的,没个聚点,整个人看上去倦怠不已,疲惫至极。
孟久知手足无措地站在男人对面,“主子?”
虞砚回神,黑漆漆的眸转向孟久知,“嗯?”
孟久知松了口气,“没。”
方才那样真把他吓到了,他竟然从侯爷身上看到了……迷茫?
虞砚很快收拾好情绪,又变回了那个说一不二、qiáng势霸道到有些偏激的安北侯。
“叫你查的事如何了?”
孟久知也收敛了神色,认真道:“您叫属下去查陆庄主与前任庄主的关系,还真查出了些事情。”
陆云缈是前任庄主去世前的两日被接过去的,随后她便接手了山庄。
明迟朗给虞砚提供的线索中,只说了当年老庄主被人暗害,少庄主突然投靠了西戎,还赶走了许多正义之士。
老庄主被谁害了,不知道。
少庄主为何突然倒戈向敌国,未可知。
包括后来他把山庄jiāo给陆云缈,他们是什么关系,江湖上的传言说什么的都有,但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没人知道。
这些事孟久知原本很头疼,找不到一个切入口,事情的转机就发生在前日夜间。
前日的深夜虞砚突然把他叫来,只跟他说了一句话。
“从老可汗的那几个孩子入手查一查。”
孟久知回去的路上难得无法静心,他总是记得刚刚见到虞砚时的那副样子。
夜半更深,男人的寝衣松松垮垮地系着,外头潦草地披了件衣裳,看得出来是仓促间起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