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发散在肩头,支着头的那只手腕上还有个浅浅的牙印,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揉捏着太阳xué。
他整个人说不出的倦怠,目光执拗yīn沉,眼皮懒散地垂着,周身气息冷淡又yīn郁。
孟久知不设防地跟他对视时,又会被他眼底的冷色给镇住。
又疯狂,又冷静,孟久知脑海里突兀地出现了这六个字。
孟久知不知道虞砚身上发生了什么,叫他周身的气质变得如此矛盾。
好像在独自与什么东西撕扯、挣扎。
孟久知回去后也没有再睡,依照着主子的提示,日夜不停地开始从新的切入口进行探查。
越灵山庄能探寻的线索不多,但是西戎那边毕竟是老对手,有很多能查的东西。
两日过去,孟久知带着调查后的结果来到了侯府。
孟久知将老可汗的十个孩子与他们的生母都写在了一张纸上,凭着记忆,一个一个介绍了起来。
才刚说到三殿下就被叫了停。
虞砚突然问:“三殿下,男子还是女子?”
孟久知被问得一愣,他脑子空白了一瞬,心跳突然跳的很快。
二殿下他们在战场上jiāo手过很多次,用虞砚评价过的话叫,“yīn险却蠢笨的莽夫”。
三殿下他们从未正面jiāo锋过,那人一直都是潜伏在暗处,两军jiāo战时都是二殿下带兵,而三殿下则是躲在大帐里的那个。
虞砚有几次心情不好偷袭了敌营,也只见到了穿着花纹亵裤抱着铠甲仓皇逃窜的二殿下。
至于那位一直以恶毒诡计闻名的三殿下,却是连个影子都没见到,神秘到叫人时常会怀疑,三殿下到底是否确有其人。
他们一直以为老可汗的孩子里没有女孩,可若是……有个女孩呢?
想到某个可能,孟久知浑身的血都沸了起来,舔了下唇,“不、不知男女。”
虞砚淡淡瞥他一眼。
孟久知像是被一把利刃抵住了命门,浑身一僵,冲虞砚抱拳。
“属下明白了。”
……
虞砚在书房继续厘清思绪,直到时近huáng昏,书房门被人轻轻推开,然后有人走了进来。
他撑着头的手挪开,抬眸便对上明娆含笑的眼睛。
“夫君,”她抬了抬手中木托盘,笑道,“一起用膳呀。”
虞砚呼吸缓了一拍,在那双笑眸的专注凝视下,情不自禁地也弯了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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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虞砚难得老老实实只抱着明娆,没有多余旖旎的动作与遐思。
明娆沉默地把自己埋进他的怀抱,没有闭上眼睛,而是静静地在等。
“怎么不睡?”
虞砚微低下头,唇碰了碰她的发丝。
明娆的额头抵着他宽阔的胸膛,闷声道:“我在等你开口。”
“等我?”
她摇摇头蹭了蹭,“我觉得你有话想说。”
虞砚张了下嘴,又抿平了唇角,许久,才轻声笑了下,再开口是柔得能滴水的语气:
“又叫娆娆猜中了我的心思。”
明娆理所当然道:“嗯,谁叫我了解你呢。”
虞砚哑然失笑,心底压着的石头突然被搬开了似的,一直沉闷的心情顿时轻松了起来。
他已经爱上了这种没来由的笃信。
虞砚不是个会依照常理行事的人,他不太喜欢按部就班,计划在他这里形同虚设,他时常会因为心情好或坏而改变下一步的路。
哪怕他已经设好了棋局,他也时常会改变主意,让事情朝着未知的方向走去。
是以做他的下属时常会因为不知该如何行动而苦恼。
虞砚认为眼见为实,耳听为实,从不做没来由的推测或是妄谈,不会轻信旁人的揣测,他更相信自己的感觉,我行我素,说一不二。
他自信,甚至自负,恃才傲物,独断专行。
所以旁人总觉得他乖张古怪,想一出是一出,心思难辨。
时间久了,跟在他身边的人不会轻易去猜测他的想法,因为猜也猜不到,做他的下属,只需要遵从即可。
若是别人跟他说,我猜中了你的心思,虞砚觉得自己大抵是不高兴的。
可是他自从遇到明娆,每一次听她那么准确地把握了他的心思,他都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这大概就是明娆独一无二的地方。
他喜欢她的笃信。
虞砚低笑道:“娆娆,你再猜猜我想与你说什么?”
明娆唔了声,沉默思忖。
男人也不着急,极有耐心地等着。他的目光贪恋地从她的脸上一寸寸扫过,灼烈的目光里是藏也藏不住的情恋与占有。
这样好的女子,是他一个人的。
明娆犹豫了片刻,试探道:“是你叫孟将军去查的事有结果了?”
虞砚倏地便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