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十个时辰正好。”
“嗯?”
“或许……十个时辰后,我已经在安北侯府了,就算是傻了,死了,那也是虞……也是安北侯的罪过。”
明卓锡错愕不已,“明……明日?!”
明娆嗯了声,将那碗汤倒在了墙角。
前世她就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喝了陈氏的汤,失去了意识,等再醒来,她已经在洞房里了。
虽然不知为何今生这个时间提前了一年,但是,她这一次要在清醒的时候嫁给他。
明卓锡不可置信地看着明娆做了这一切,看着她冷静地把碗放回去,又看着她慢慢趴在了桌上,似乎是药效开始发作了。
“你认真的?你竟愿意?!”
明娆趴在桌上,把稍扬的唇角埋进臂弯,笑容藏了起来,可是眉眼间的弧度却落在明卓锡的眼中。
“我愿意呀。”她说。
这个局,她自请入内。
“你对侯爷……什么时候的事?!”
“二哥,别担心,对了,记得告诉她们,我困了。”
明卓锡恍惚地走出了院子,他看着回去送信的婢女,站在月门下,低声喃喃。
“怪不得……”
怪不得他刚回来的时候,明娆会从他这里抢走安北侯那把断了的剑。
原来是早有情义。
说起来,他还算半个月老吧,若不是他有事没事就在明娆面前讲安北侯的事,她怎么会对安北侯暗生情愫了呢。
“如此想来,也是好事一桩了?”
明日出嫁,他得看好了,可不能叫明娆出什么意外。
第22章.金锁铃铛有什么东西上了锁。
明娆假装服下迷药,趴在桌上等着人来。
等了许久,都不见陈氏派人过来,后来她竟是真的睡着了。
她做了梦,梦到了前世的一些事。
前世的大婚前夕,她误服了迷药,再睁眼,自己躺在喜chuáng上。
窗边站着个同样喜服傍身的男子,身形高大,颀长挺拔,正侧对她静默地立着。
光透过窗牖洒在他的侧颜上,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冷峻面容,看起来像个恭谨守礼、温润翩翩的公子。
大约是听到动静,男人蓦地朝chuáng榻看来。
离得太远,迷药的效力未过,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后来她每次回忆他们初见,总记得那束光照在虞砚身上的样子,特别耀眼。
陌生的男子朝她走了过来,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
他没有质问为何嫁来的新娘换了人,只是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明娆不记得答了什么,只记得他后来并没有与她宿在一个榻上,并且每一日他都不曾碰过她。
明娆以为他们之间毫无感情,他并不在意自己,而她害怕他,连带着忽略掉了内心短暂的悸动。
直到有一天……
朝阳还未升起,婢女禾香便已将今晨采集好的露水盛入一个小瓷瓶中,捧着瓷瓶,行过抄手游廊,迈过芸清苑的月门,快步行至屋前,挑起轻纱门帘进了屋。
她踏进房门,目光无意落在那四扇隔绝内外的松柏梅兰纹屏风上,视线便如被火烫到一般,迅速收回。
安分守己,没敢再往内室里瞧。
禾香在外间专心泡茶,里间的紫檀云纹雕花拔步chuáng上,一美艳女子香肩半露,睡眼朦胧。
时辰还早,若是往常,明娆此刻还没醒。
她睡眠一向不好,每日都要睡到快到巳时,对亏有这檀香安神……
安神香啊。
桃花眼微抬,目光随意瞥向对面暖阁的小桌上那个鎏银百花香炉,眸中波光流转。
明娆抬手按了按发疼的太阳xué,柳眉微蹙,美艳的小脸上满是困惑。
这香的味道是她在凉州时惯用的,可她从未想过,安北侯府为何恰好会有她惯用的东西。
后来她又听到些闲话,去问了禾香。
禾香慌乱了一瞬,犹豫了半晌,才点头承认。她解释说,侯爷只是宿在外间,离开时还叫她收拾好chuáng榻,别叫夫人看出端倪。
当晚,明娆闻着檀香,于黑夜中悄悄睁开眼睛。
这味道她自嫁过来后每晚都闻,除了最初来这的两夜她没睡好,后来有了这安神香,她每夜都睡得很踏实。
这一夜她没睡,一直静静等着。
闻着檀香,困意不自觉地冒了出来,明娆的眼皮开始打架。上眼皮无力地落下,片刻后,又猛地掀开。
明娆深吸了口气,将倦意顺着气息吐了出去。她偏过头,望向屏风。
那处隐约还能透进来外间微弱的烛光。
子时刚过,明娆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她把脸往被子里缩了缩,鼻间轻嗅锦被的淡淡香气,思绪渐渐抽离。
突然,一道几乎细微到没有的开门声惊醒了她。
若非她今夜jīng神绷得紧,一直留意着,还真很难察觉到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