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想先解决王骏阳的婚事……
解决不了,因为旧婚书被缺德的安北侯抢走了。
补办契约的流程较为繁琐,陈氏只能让明娆再写封信回去,让当时给明娆定下婚约的秦氏写一封证明,陈明缘由。
王家那边也要出一份证词,双方皆主动放弃原有婚约,这才可以在婚书丢失的情况下解除关系。
这都是本朝律法关于“婚契”清清楚楚的明文规定,陈氏不敢马虎敷衍。
办这些事需要时间,所以这事一拖再拖。
陈氏也与明妘商量过,不如先随便找个男子定下婚约,等风头过了,再解除,这样总比一来一回往凉州送信要快。
可是明妘不愿意,她说自己除了骏郎,不愿与任何男子的名字出现在同一种婚书中。
这事就这么被耽误了。
“哎你说说前几家后来都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结了仇,不相往来了呗。听闻耿太傅伤心欲绝,早带着一家人回了老家,这么多年再不踏入京城,大抵是看着安北侯的势力日渐壮大,心里不痛快,gān脆眼不见为净。”
“观文殿刘大人家没了一个女儿,还有三个女儿,可能是这户家人孩子太多,死了也就死了,倒是没见有多难过,虽说与安北侯也是见面不打招呼的关系,但还算平和。”
“至于太常少卿祝大人的妹妹,听闻是死的最倒霉的,嫁往西北的路上被láng叼走了,连个尸体都没留下来,哎!与安北侯关系最差的便是这位祝大人,见面准打起来。”
一连数日,这些流言传得得有鼻子有眼,且在百姓的中间口口相传,一发不可收拾。
消息传到了宫里,太后震怒。
不管这些流言是怎么传出去的,都是在打她的脸,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提醒她曾经的失败。
皇帝命人去查这些消息的来源,查不到,于是只能qiáng令禁止私下议论安北侯的婚事。
信国公府在流言兴起的第二天就已经听说了。
陈氏急得长了一嘴的燎泡,明妘翘着脚在一旁煽风点火。
“阿娘,上回女儿说的话您听进去没有啊。”
陈氏瞪了她一眼,用力扇着团扇,在屋里烦躁地踱步。
明妘理所当然道:“我觉得百姓有一点说的没有错,嫁过去的女孩都是要死的,若是死的人是明娆,或许陛下就会宽恕了咱们家欺君之罪了,毕竟咱们家也确实死了一个女儿。”
陈氏猛地抬手,想拍明妘的头,可思及她头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最终也没舍得下手。
“你这说的什么胡话,替嫁这种事是随随便便便就成的吗?圣旨上明明白白写的是你,突然换成明娆,你是把皇帝当……”陈氏压低声音,“把大家当傻子吗?”
明妘翻了个白眼,不服气地嘟囔,“那到时候就去求静莅大长公主嘛,咱们家不是有恩与她?”
陈氏被自己的蠢女儿给气昏了头,把人赶了出去,一个人在屋里生闷气。
明妘的主意虽然风险很大,但未必不可行。
总归都是要克死一个女儿的,她宁愿那个人是明娆。
若是圣上震怒,那他们就哭一哭惨,毕竟一条人命,也算是对那道圣旨的jiāo代了。
实在不行,还可以去求人……她手里有一张保命的底牌,哪怕给大长公主磕破头,哪怕背上挟恩求报的骂名,她也想试一试。
一边是欺君之罪、连累全家的风险,一边是自己最宝贝的女儿……
陈氏见过自己女儿半死不活的样子,也见过女儿绝望难过,她舍不得她的妘儿受那样的苦。
前所未有的威压笼罩在明家上空,这一波来历不明的流言,给了陈氏最后一击。
她前些日子初听明妘的建议后,还在左右摇摆。
眼下,安北侯克妻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从前关于传言的许多细节陈氏都不甚了解,这回倒是了解了个一清二楚。
安北侯,他就是个吃人的阎罗。
她不能看着自己女儿送死,便只能孤注一掷了。
第21章.自请入局我愿意呀。
替嫁的事,陈氏没有告诉两个已经长大的儿子,她知道两个儿子对明娆好,生怕他们在这件事上向着明娆。
明娆在陈氏对她加大了看管时便已知晓,她乐见如此情形,并且期盼着那一天快点到来。
大约是老天有灵,她日复一日地在明家吃糠咽菜,许久不能去醉香阁改善伙食,内心的委屈和不满快到达极点的时候,西北边陲突发意外。
战事告急,西北不能长时间没有主帅坐镇。
七月底,安北侯进宫,面见圣上,请求能够提前婚期,他尽早完婚后,好重回西北镇守。
婚期如虞砚所愿提前,信国公府又不再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