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揽着她走进屋,见她连走路都有些勉qiáng,将人拦腰抱起,抱到榻上,他半蹲在她面前,双手扶在她的膝上。
“怎么了?手这样凉。”
虞砚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合拢在中心暖着,动作轻柔,试探着,他看着明娆的表情,不敢错开眼神。
明娆的手在发抖,十分不安。
她闭了下眼睛,眼前还是前世那些挥之不去的画面。
她反握住虞砚的手,又问了一遍:“你是派人跟着我了吗?”
男人抿了下唇,犹豫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我……”他紧张地攥紧拳,凸起的关节硌在明娆的掌心,迟疑了许久,只憋出一句,“抱歉。”
他也只能说一句抱歉了,除此之外,他说不了旁的,也没办法解释。
即便虞砚心里知道,自己并不会真心认错,道歉也不意味着他会悔改。
他向来就是这么不知悔改的人,不会为了什么人而改变自己,他想要了解她的全部,想要掌控她的时时刻刻。
虞砚本以为自己会看到明娆或是躲闪,或是厌恶的表情,可惜她没有。
明娆弯下腰,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似是庆幸地舒了口气,劫后余生般感慨:“谢谢你。”
当她得知虞砚一直派人跟着她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并不是生气,而是觉得“幸好”。
她看到暗卫衣角的血迹,一想到自己被人尾随,稍有不慎就又会命丧huáng泉,她就害怕。
谁不怕死呢,她连疼都怕得不行。即便她活了两世,也依旧是怕死的。
虞砚蓦地怔住,大脑一片空白。
谢谢?
他大约是在做梦吧,不对,梦中他都不敢这么想。
明娆依旧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
“虞砚……虞砚……”
她一遍一遍叫他,似乎是想从这个名字里汲取到更多的安全感,搂着他脖子的手也越收越紧。
“嗯。”
虞砚终于意识到,明娆的情绪不太对劲,他qiáng迫自己从偏执的怪圈中挣扎出来,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遍一遍应着。
他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眼下他没办法去问,若是她不愿意告诉自己,也没关系,他可以问暗卫。
这般想着,心里的烦躁消减许多,可一想到她说害怕,刚刚赶走的负.面情绪又都回来了。
虞砚很不喜欢她担惊受怕的样子,他明明那么努力地叫她开心快乐了。
他不知道如何安慰明娆,就算知道她因何苦恼,只怕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抚。
虞砚心烦意乱时,明娆松开了他。
她向来澄澈透亮的眸子,今日似乎蒙上了一层灰,瞳中满是惊惧与忧虑。
她轻声问:“虞砚,是有人要害我吗?”
男人目光顿时一凛,抓着她的手不自觉用力,“发生何事。”
明娆的睫毛轻颤,又向前探身,再度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回答。
她只要重复一遍当时的场景,脑海里就会闪过一遍前世饮下太后所赐毒酒的那个画面,腹腔就像是又被刀子搅了一遍。
说到最后,她已经有些恍惚,浑身遍布冷汗,连虞砚焦急的呼喊声都听不真切了。
太疼了,那种感觉她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她莫名地好委屈,为什么她要受这种苦,原先在家的时候,她是一点儿苦都吃不了的。
明娆脸色苍白,双手冰凉,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整个人变得惶惶不安。
虞砚不知该怎么安抚她,只能任由她牢牢抱着,笨拙地重复:“不怕,我在这。”
他想把她抱到身前,看着她的眼睛,可是她却趴在他肩头,揪着肩上的衣料怎么都不松手。
半晌,明娆突然颤着声音,问了一句:
“虞砚,咱们家里,是安全的吗?”
虞砚的瞳孔骤然缩了一下。
家里……
他的心突然狠狠疼了一下。
是他疏忽了,光顾着防着外头的人,怎么忘了,京城的那位往他身边也安插了人。
不管是在京城,还是在凉州,他的府上,可从来都不是密不透风、gāngān净净的啊。
只是他向来嫌麻烦,心里又笃定那位不会对他做什么,所以才置之不理。
虞砚突然十分后怕,懊悔席卷全身,若是真的因为他的疏忽,明娆出了什么事,那才是最令人痛不欲生的事。
今日定然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叫她这般惶然无措。
他们成婚以来不过月余,虞砚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她每一声胆怯无助的呼唤,都像是在虞砚的心里钉上一根钉子。
过了许久,等明娆终于平复好心情,虞砚不敢再提方才的事,生怕再勾起她痛苦的回忆。
昨晚折腾了一宿,今天又受了惊吓,明娆很快累得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