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脱下大衣披在她身上,手却没有放下来,姿势看起来像是拥着她一样。
尹言愣了一会儿,问道:“你、你怎么来了?”
“因为有人擅自罢工且一声不吭地走了。”他的话语平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尹言的一颗心悬着,以为再见面时,他会质问自己,现在,好像又没那么回事儿了。
于是她垂着头,糯糯地说道:“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这样?”闻言,沈时煜冷笑一声,“你擅自做的决定,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尹言被迫抬头看他。
“尹言,你从没相信过我是吗?”他低头瞧着她,眼里是她前所未见的冷硬。
水雾一层一层漫上来,她的视线里沈时煜的身影逐渐模糊。
她想起那次联谊在咖啡厅里听到的对话,想起他身边那些身经百战的保镖,想起医院里那些时日,他躺在病chuáng上毫无生气的样子,不由得小声说道:“我、我努力过了,可是我失败了……我们之间的差距那么大,你的身份、你的地位都是我不可企及的……”
他上前一步,眸色凌厉:“我把你留在身边,不是让你瞻前顾后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倚靠我就这么让你难受?”
“沈时煜,”尹言与他四目相对,眼里泛着水光,但眼泪始终没落下来,“你带我去见沈爷爷,带我去吃喜欢的东西……可我、我也想为你做些什么,我也想把最好的尹言展示在你面前,也想陪你共患难。你总是在前行,而我一直留在原地,你知道这种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好的挫败感吗?”
不想做那个只会依赖你、给你添麻烦的人。
想和你风雨同舟,想和你一样做个优秀又积极向上的人。
可是起跑线不同的两个人如何才能走到一起?
沈时煜顿了顿,放下了握在她肩上的双手。
他的胃又开始隐隐作痛。
钟洵打电话告诉他,明日尹言就要出门旅行,他便立刻买了票,转了两趟飞机,用了八个小时才到淮城。
这个女人,就这样离开他,说走就走独自潇洒。
沈时煜一双黑眸定定地看着她,喉结滚动了两下,嗓音低沉:“在我身边,就这么让你有压力吗?所以,你是要放弃我了吗?”
说完,也不等她的回答,他转过身,轻轻叹了口气:“那么,就这样吧。”
与其让你这么为难不开心地留下,不如,就到这里吧。
尹言怔怔地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牵qiáng地扯了扯嘴角,不想哭,却止不住地流泪。
她感觉,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好像,真的就这样了。
“沈时煜,”尹言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突然冲上去紧紧抱住他厚实的背,“不要走。”
沈时煜一震,身体紧绷,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面对迷途知返的“小羔羊”,面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小乌guī”,他的反应居然是冰冷的两个字——
“放开。”
尹言执拗,抱得死紧:“不放。”
他默了默,再开口却依旧是那句话:“放开。”
她不安且害怕,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把他的西装打湿了一片,像小孩子耍赖一样带着浓浓的鼻音嚷道:“就是不放开!”
沈时煜顿了顿,似乎叹了一口气,在等着她的回答。
尹言咬了咬牙,十指扣得紧紧的,生怕他会走,决定就勇敢这么一回,至少以后回望时不会后悔得想穿越时空打爆自己的头,于是在他背上哭道:“我没有放弃你,我只是讨厌这样的自己。我知道这是我的自卑在作祟,但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你能不能接受这样一无是处的我,能不能等等这样的我呢?”
她一股脑儿说出来,声音哽咽,说得断断续续。
“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我会一直一直努力,直到他们都认可我。你能不能等等我,等我足够优秀……”
闻言,沈时煜一点一点掰开她的手指,在她以为他又要走的刹那,被他抱在怀里,温柔地说:“和你在一起的是我,不是他们。”
他低沉微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宽大的手掌扣着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抱住她的腰,以绝对qiáng势的姿态,将她整个人都扣在了怀里,动弹不得,叫她心弦颤个不停。
“做你想做的事,做你自己,不用在意任何人的眼光,这样的你,才是我沈时煜看上的女人。”
任你在前头如何兴风作làng,有我在后头为你挡风遮雨、寸步不离。
这样两人就算和好了吧?
尹言在厨房里一边捣鼓着锅铲,一边想着。
沙发上闭目养神的沈时煜单手不自觉地捂住胃,显然是长途奔波没有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