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行人一看就明白,能拥有这样巧思和手工的人,是有极大的天赋在的。
宫里什么样的华贵首饰没有?但能让人过目便难忘,且越细欣赏越觉得妙不可言的饰品,才是稀缺和罕见的。
所以,还没等太后开口说话,那就站在太后身旁的尚服局的女官大人便主动说:“太后娘娘,臣输了。”
尚服局的刘尚服乃正三品女官,在后宫中,也算有一定地位。便是一些不得宠,或是位分较低的妃嫔见到她,也得客客气气的。
宫里谁不知道这刘尚服心高气傲,可如今,她竟能在太后跟前,当着这么多人面主动认输,这不免惹来了众人的哗然和私议。
皇后笑着问她:“刘尚服,太后娘娘可还未开口呢。”
那刘尚服则说:“回皇后娘娘。输赢已成定局,臣即便再做挣扎,也是无济于事。与其如此,臣倒不如主动些。愿赌服输,输给这样的珍品,臣心服口服。”说罢,她这才朝一旁颜熙望去。
方才因心高气傲,瞧不上这样的野狐禅,所以并未正眼来看。
这会儿正眼打量了后,刘尚服心中倒也惊叹于颜熙的美貌。
明德太后则笑着道:“哀家与尚服局渊源颇深,可以说尚服局是哀家的娘家人。但既是比赛,就要做到公平公正。论巧思,论手艺,都乃这位颜姑娘更甚一筹。”
完了,又不免严肃着点了刘尚服一句。
“不是哀家挑剔,只是近几年来,司饰司的饰品的确难有心意。太过中规中矩了,不免死板了些。哀家今日不问别人的错,就问你的错。你这个尚服大人,首当其冲,该记一过。”
刘尚服不敢出言狡辩,忙站出来请罪。
刘尚服一站出来,跟在她身后的那几个司饰司的女官,也都站了出来。
明德太后素来宽厚,尤其是对尚服局的人。
她也没罚什么,只说让她们回去再好好钻研手艺,争取早日拿出不同凡响的饰品来。
然后就打发她们回去了。
皇后和一众妃嫔等人,甚至是明懿太后,本来都是冲着瞧热闹来的。如今见这热闹没瞧成,众人也都兴致蔫蔫,自然没理由再继续呆下去。
明懿太后率先开口:“如今婉柔出嫁的凤冠霞披都已定成,宫里一应送嫁事宜也都准备妥当。只待到了那日,婉柔便可风光大嫁了。姐姐,妹妹在这里先给您道声喜了,婉柔的婚事可是您一手操办的,如今事事顺遂,合该可喜可贺。”
明懿太后话里有话,她是故意当着皇后的面说明德太后更偏心先太子所出的婉柔,可刻意点当年事件之意。
明德太后乃今上生母,可在当年,她却是更疼先太子一些的。
明德太后听出来了,她看向明懿太后冷哼道:“这是圣上特意嘱咐了要哀家来办的,怎么,妹妹是想哀家在圣上皇后跟前也摆太后的谱,便是答应了,也不好好办这桩事?”又句句紧bī,“你是想哀家同圣上母子离心吗?”
明懿太后有些没想到明德太后今日话竟会说得这样直白和带刺,从前二人就算相互挤兑,也只是打的机锋而已。
像这样明晃晃的针对,还是头一回。
所以明懿太后微愣一瞬后,立即笑了起来。
“姐姐可是误会我了。我怎可能有那样歹毒的心思。”明懿太后又忙自己打圆场,给自己台阶下,“姐姐,妹妹是说您这些日子实在辛劳了些,如今凤冠霞披都敲定了,大婚一应事宜也都进展顺利,您也可稍稍安心一些了。”
明德太后歪唇一笑,倒也没抓着不放。
见明懿太后服软了,她也就退了一步道:“有劳妹妹挂心了。”
明懿太后这才起身道别:“今日沾着姐姐的光,能瞧见这样的凤冠,实在是妹妹的福气。姐姐劳累了半日,且好好歇着,妹妹就先走了。”
明德太后只点头,没再说话。
明懿太后走后,气氛有一瞬的凝滞。紧接着,皇后也起身道别。
皇后一走,下面几位妃嫔也都纷纷道别。
*
因方才在寿康宫,明懿太后有意无意提了当年的先太子府,这不免叫皇后想到了如今齐王和太子府的处境。
而想到这个,皇后便一下子什么兴致都没了。
恨和怨立即爬上心头,可更多的,还是无可奈何。
圣上当年就是以庶长子的身份坐上了这把龙椅的,而如今,他为了证明他当年是对的,便废嫡立庶。明明她所出之子才是嫡出正统,却偏偏只能屈居一个亲王之位。
而那个贱人在潜邸的时候分明只是个偏房,她的儿子偏偏就能位主东宫。
偏他们母子还争不得、抢不得,若争了、抢了,便就是在戳圣上脊梁骨。在告诉他,是他当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