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清月咂舌:“这么多年,你还是觉得每个男的都喜欢你?”
苏佳忆有预见地捂住耳朵,果然下一秒,林京白就怒吼着扑到倪清月身上。
孟哥来上菜,看到这一幕,表情震惊:“都大姑娘了,怎么还和以前一样。”
尽管这样,苏佳忆不得不承认,这是苏寒住院以来,她吃过最轻松的一顿饭。
仿佛真的回到大学时期,要赶在宿舍关门之前回去,在水房叮叮咣咣洗漱,睡前会收到苏寒的晚安短信。
身处那段时间里的她,还急着想要长大,想离开校园,有自己的事业与家。
而此刻,她却想有时光机,能回到那时。
这顿饭结束得迟,苏佳忆也喝了不少酒。
她踩着夜,满身酒气地赶到医院,陆呈熙和苏寒妈妈正在走廊说着什么,苏佳忆草草打了个招呼,推开了病房的门。
苏寒在睡觉,眼睛紧紧闭着,没被她吵醒。
她觉得晕乎乎的,用力摇了下头,试图清醒,然后坐到他身边,抽出张湿巾擦拭着苏寒的手。
一下一下,顺着手指与掌纹。
她看着这双苍白的手,想起之前,他曾摔倒在路边,右手侧面在柏油路上蹭出不远,血淋淋的一片。
苏佳忆一顿,缓缓将自己的右手翻过来,恍然地反应过来,前几天被香灰烫伤的位置与苏寒曾经擦伤的位置几乎完全重合。
或许是醉意上头,或许是压抑太久,或许是有些糟糕的联想,她低着头,努力分辨自己的情绪。
她脑海回响着林京白的“临终愿望清单”,觉得难受。
怎么就临终了?
苏寒是在她的哭声里醒来,他实在没jīng神,连喘气都觉得费力。
眼前就是他心爱的女孩,坐在酒jīng的味道里,捧着他的手,哭得不能自抑。
苏寒眼底氤氲出一片水汽,用力坐起来一些,抬手擦着她脸上的泪。
这几乎是这段时间以来,苏佳忆第一次在他面前放声大哭。
借着酒意,她将规矩自己的那些条框扔掉,不再隐忍。
“怎么了?”苏寒伸长胳膊,像抚摸小动物一样顺着她的背,“谁欺负你?”
“苏寒。”她鼻头红红的,哽咽着叫他。
他嘴角勾着:“嗯?”
“你骗我,你说过会一直送我花,”她的眼泪连成线,簌簌地落,“家里的花瓶都空好久了。”
苏寒没回答,只是一个劲地给她擦眼泪,擦着擦着,他的眼眶里也蓄了水。
房门被打开,苏佳忆没回头看,只听脚步声就知道是陆呈熙。
他显然被屋里的气氛吓了一跳,下意识去拽苏佳忆,语气责备:“你gān嘛呢?这样对苏寒不好。”
“你对他好,”苏佳忆红着眼,用力推开陆呈熙,“你把他治好啊。”
他闻到她身上的酒气,质问:“你在这撒酒疯呢?”
“陆呈熙!”苏寒着急,但也做不了什么,手在空气中虚无地抓握。
直到苏寒妈妈走进来,苏佳忆才冷静些许。
“佳忆,今天家里的热水器换了,水特别热,你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休息休息。明天周末,你来陪苏寒,好吗?”苏寒妈妈温柔地给她裹上围巾,还往她的口袋里塞了个暖贴。
苏佳忆点头,乖乖走出病房。
可是下一秒她就蹲在走廊,手捂着脸,眼泪无声地从指缝流淌。
苏寒,你听见了吗?家里的热水器换了,两个人也可以洗热水澡了。
一整夜,醉意反反复复,苏佳忆的眼泪也断断续续。
她做些奇怪的、七零八碎的梦,翻个身,抹一把湿漉的脸,然后继续睡。
清晨时,她才彻底清醒,好好洗了个澡,坐在朝东的那扇窗前看了会初生的太阳,打开电脑,点开了林京白昨晚发来的网站。
确实是个不错的网站,画面jīng美,也有不少人使用。
大部分都是得了绝症的人,有的在孜孜不倦更新自己与病魔抗争的日记,还有些真的按着自己的愿望清单一点一点实现,附上照片与感想。
苏佳忆滑着鼠标滚轮,几乎把每个用户的愿望清单都看了个遍。
总的来说都是大同小异——去旅游、蹦极、纹身或者是通宵打游戏、连着吃十个冰淇淋。
偶尔有几个特别的,比如写一本自传和把日记本烧掉。
苏佳忆想了很久,并没把这网站给苏寒看。
她只是趁他醒着,装作无意地问起他有什么想做的事。
苏寒几乎睡了一整个上午,输液、翻身都不醒。
一醒来,他糊弄似的吃了几口饭,就把饭盒放在一旁,认真思考苏佳忆的问题。
“想做的事?”他问。
苏佳忆点头:“就是那种你一直很想做,但还没机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