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人便宣布暂时休堂,让司户一查得知,这玉官早在高员外死之前就脱籍从良了。
可是他既然脱了乐籍,为何还要待在高家呢。
玉官喉头蠕动,道:
“我想着多揽一些钱财傍身,日后好过活。”
如此一来,玉官确实没有杀人的必要。
他要是不想伺候高家父子大可以悄悄走人,他要是想要钱,伺候高员外就好,冒险杀了高员外又如何,高承祖还能娶他做老婆不成?
那么看来玉官确实清白。
于是季大人判了高承祖砍头,打了玉官二十板子以儆效尤,至于二姑娘的事那就是高家家事了。
林晓很担心二姑娘会被高家给浸猪笼了,于是拉着霍青山去高家拜访。
果然高家的人正在痛打方姨娘和她兄弟,张姨娘和二姑娘则被关了起来不让出来。
高承辉一盖之前的笑脸,冷冷道:
“这是我们的家事,不劳你们操心。”
霍青山道:
“放了他们,否则……”
高承辉盯着霍青山道:
“你想怎样?就是季大人来了也管不了家法!”
林晓走近高承辉,低声道:
“否则我就把你和张姨娘一块关进猪笼里。”
说着轻笑一下。
高承辉慌了神,脚步向后一退,他伸出根手指指着林晓。
林晓笑道:
“我可不是血口喷人,要不要看看你们受不受得了衙门的酷刑。”
林晓脸色一变,厉声道:
“放了他们。”
高承辉果然放了他们,霍青山微笑看着林晓。
其实他们两个没有证据指向高承辉,只是林晓的推测。
依据很简单,谁受益最大,谁最可疑。
高承祖死了,就是高承辉当家。
他们进来的时候,挨打的只有方姨娘的人,二姑娘是主人打不得,张姨娘却没有因为管教不严和报官惹事的罪名挨打,也证明了林晓的观点。
林晓便诈他一下,果然露马脚了。
其实林晓还有一个猜测,但是他们现在很难求证了。
林晓认为,玉官小茜和高承辉之间还有联系。
玉官的虎头和卖身契很可能说明他还是喜欢女人的,那么他在高家最有可能接触的女人就是小茜。
不出意料的话,那两只虎头有一只是小茜绣得。
小茜现在在高家,生死不明,玉官被赶了出来不知道在哪儿,他们便满绵州城的找玉官。
霍青山道:
“玉官可能已经被高承辉害死了。”
林晓摇头道:
“不见得,二十大板还不至于要人命,那天玉官离开衙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就这么死了反倒引人怀疑。”
高承辉能做这么一个局,他肯定不会让自己这么快暴露的。
果然他们很快在城外的破庙里找到了玉官,高家只把他的卖身契和文书还给了他,他的积蓄纷纷扣下,他现在穷困潦倒,一脸胡子,毫无之前的精致样子。
霍青山略看他一眼,道:
“你这也算是自讨苦吃了吧。”
玉官衣衫褴褛头发凌乱,胡乱地嚼着馒头,刚刚说了两句话,却是声音沙哑。
嗓子也倒了。
霍青山道:
“朱砂的事,究竟是你们谁指使谁的。”
玉官不说话,他说了是个死,不说还能活命。
霍青山道:
“你知道小茜……”
玉官神色压根没有变化,专心地吃着手里的馒头。
霍青山和林晓对视一眼,林晓蹲在玉官身边,道:
“让我理理,你入了高家之后周旋于高员外和高承祖之中,痛苦不堪。你总是提醒自己还是个男人,于是在衣服上绣了虎头,对不对?”
“后来你遇到了小茜,你们两个是一拍即合。小茜告诉了你,她的来历,你两便合谋借刀杀人,得了自由身后便双宿两飞,可对?”
“你蛊惑高承祖杀了高员外,然后你出来作证,事情结束后卷着银子便跑了。”
“可你没有想到,高承辉背信弃义,没有答应小茜放了她。”
玉官抬头看着林晓,目光像是平静而又蕴涵着巨大能量的水。
林晓站起身来走到霍青山身边,她猜测小茜是高承辉的人。
因为高夫人高员外高承祖宋氏那儿都没有小茜的卖身契,姨娘是不能买人的,她便只能是高承辉的人。
林晓没弄明白高承辉安插一个小茜是什么意思,但是从他和张姨娘有染来看,他这么做也只是为了家产。
她对霍青山道:
“现在怎么办。”
霍青山反问:
“你想怎么办。”
林晓道:
“我想要真相。”
霍青山看一眼玉官,目光冷冽幽深,玉官汗毛直立站了起来缩到墙角。
想要真相的话,那就必须把玉官扭送回衙门了。
玉官意识到危险来劲,立马跳窗逃跑,可他哪里是霍青山的对手,不出几步就被他抓住了。
他们二人动作很快,因为怕再晚一些小茜的命就保不住了。
季大人见他们这样也是大吃一惊,道:
“这又是做什么。”
案子已经结了啊。
霍青山道:
“案子还没有结,高承祖和玉官之间谁唆使得谁有待商榷。”
季大人深吸一口气,他想解释玉官没有必要杀人,可是霍青山却请他派人去高家把小茜找来,晚了可能被杀人灭口。
可是衙役到高家的时候,小茜已经因为流产大出血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气了。
只有出得气,没有进得气。
衙役只得硬着头皮回来禀报:
“是高夫人下令,怕她怀得是咋种,就喂了堕胎药。”
季大人看向霍青山,他面色不好。
季大人道:
“既然玉官的事还有疑点,那就再审他也是做得的。”
于是一番拷打玉官,又是威逼又是利诱,可是玉官油盐不进非说是高承祖唆使得他。
对了,他还要反告高家侵吞了他的财产。
因为他已经是自由人了,高家没资格扣下他的财物。
季大人无法,一面去通知高家,一面又好言和霍青山商量:
“他挨了这么久的刑也没改口,可见真不是他唆使的。”
霍青山不语,林晓摇摇头。
季大人几乎气出内伤来。
他敢说,没有这个林晓绝不会有这么多事!
林晓无奈道:
“能够扛得住刑,并不能说明什么。”
季大人则道:
“那一朵绣花又能说明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