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徐徐,拂动着已然枯黄的茂密树林。
丛林之上,深渊古兽深入云间,凝聚起一层层坚固的灵气屏障,保护着盘坐在自身背壳上的俊朗少年。
穆渊面含青光,单手按在南宫嫣的后心之处,在二人身外,盘踞着一道道极为清澈的天地灵气。
为了借南宫嫣之手控制南宫一脉,聂尘将藏于长老阁下的最后一丝尚未认主的邪道之气灌注在了南宫嫣的气脉之中。面对长达数百日的侵蚀,即便是有着人宗罡气功法护体的南宫嫣,最终也是摆在了邪气手下,被邪道之力侵入气魂,且被邪气吞噬着纳入己身的天地灵力。
穆渊凝凝神定气,借助身中天息灵火的力量,一边平复着自身与天道之息抗衡纠缠的浊气,一边借助天息灵火培养着新生的天道之息,以此灌输进南宫身中,好暂时压制南宫嫣体内浊气的蔓延。
“呃......”
天息入体,南宫嫣因体内两股气劲的争斗面露苦色。
尽管穆渊可以替南宫嫣疏导气息,但邪道之力深入气魂,若想真正依靠天道之息镇压体内的浊气,还需要南宫嫣稳固神智,以强大的意志接纳天息入体。
只有真正接纳了天道,才能真正抗衡那上古时代险些摧毁了人间的邪魔之气。
“啊——”南宫嫣发出一声极为痛苦的喊叫,两股气息足足缠斗了十数个时辰,才缓缓平定下来。
“怎样?”穆渊伸手搭在南宫嫣的脉络之上,如今南宫嫣身中气脉已经平稳,故此暂无因两股气息相斗而走火入魔的危险。
南宫嫣莞尔一笑,转身打量着许久未见的如意郎君。
“你没事就好。”穆渊淡笑,伸手抚了抚南宫嫣额前青丝。
“这段时间你都去哪儿了?”南宫嫣拉住穆渊的双手。
被聂尘关在地宫的这段时间,南宫嫣无一日不在惦念穆渊的安危。
“去了一趟苍山,又去了一趟雪原,最终又去北月州走了一遭,经历虽多,却都顺遂。”穆渊笑着说道。一双青眸宛若古钟般深沉。
“北月州?”南宫嫣面露讶异。
“无事,我很平安。”穆渊安抚道。随即起身,凝目看向穹苍之下,愈来愈近的宏伟城池。
青州,樊江城。
作为青州的中心支点,数百年来,樊江城始终是青州武道修者最主要的来往之地。
云雾耸动,因遭遇到天驹庞大坚固的身体而化为虚无。
南宫嫣缓缓起身,随着穆渊的视线向下俯瞰。
“回家了......”南宫嫣略微出神。
天驹啼叫,凝出一道浅蓝色的灵气流光,将穆渊二人安置在距离樊江城有着一段距离的大路之间。
身为青州最为繁华的城池,樊江城即便是城外也依旧是繁华无比。
铺满城外的青石路上,无数商贩摆着各式各样的奇珍物件,迎着通往樊江正东城门的七条宽绰大道热闹的叫喊着。
南宫嫣心中因这繁华熙攘的景象而颇为动容。
她离家许久,再次踏上这坚实无比的青石路,心中不免因归乡生出许多情愫。
大路宽敞,以至于人群聚拢在摆放着奇珍物件的小摊之外也丝毫不影响樊江城的出入顺畅,甚至人群之间有数车并行,也不觉得半点拥挤。
“听说了吗?为了分的北地浮青石矿权,尉迟不惜得罪人宗武道院协助合宗,如今纠集上千修者,准备与南宫氏驻扎在北地山脉东侧的白虎军正面交战。”
路边茶铺间,两名身穿锦袍的往来旅客凝目打量着挂着南宫氏族军旗的浩荡城墙,神情凝重道。
“怪不得尉迟自损万贯家财也要撤出樊江城,原来是想与合宗为伍!”中年男人面露震惊,一身青缎锦衣如同掺了金丝一般,被樊江城外清朗明媚的日光映衬的额外夺人眼球。
“唉,武道院因南宫氏的缘故始终对尉迟家态度冷淡,前些日子尉迟家的大少爷自替武道院派遣而命丧他人之手,武道院对此的态度却是不冷不热,岂能不惹恼那视子如命的尉迟家主?”
“这些年南宫氏一直压在落选于人宗大会的尉迟家头上,尉迟府虽不及南宫氏人多马壮,但若是有了合宗支持,这两大世家互相敌对,谁赢谁输便不好说了......”
“是啊,不过,你说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杀害尉迟家的大公子?”
“这......不知,也不敢说,我只知道,尉迟长子一死,势必会迁怒到南宫身上。”
“是啊......”
二人叹息,战火四起,最遭殃的莫过于他们这些安稳度日的平民百姓。
此次人合两宗开战于浮青石矿区,因此,原本并无地域归属的北地山脉被两大宗系强行占据,一分为二,四下入口被重兵把守,许多依靠山地矿产维持家族生计的商贾家族因此需要向人合二宗缴纳昂贵的入关费用,损失极其惨重。
“听说南宫家大小姐客座在青州一处地域偏远的散修剑派中,不知此次人合两宗开战,南宫家的大小姐会不会也......”中年人小心翼翼的凑到同伴耳边。
闻言,额间点着一颗豆大般黑痣的富态员外变了脸色。
“嘘......我可听说,南宫大小姐客座的那个剑派前些日子被灭了满门,残垣断壁之间,插着尉迟家的族旗。”
“......”
中年男人面露惊惧。
怪不得南宫氏会主动与尉迟开战!
微风袭来,自樊江城庞大的城门之间穿梭而过。
樊江城西,南宫府。
青衫微摆,二人乘马车于樊江城内周转了许久,终于来到那以威武著名的南宫氏府邸之前。
灵气涌动,环绕在南宫宅邸的四方院墙之上。
南宫大门之前,两座铜狮赫然而立,一双嵌着灵石的眼珠宛若雄狮真眼,回映着穹苍之间的耀眼日光。
“此乃南宫御道,前路封禁,不得再行!”
武者抽刀,横挡在即将驶入南宫府的马车之前。
壮马惊啼,似乎是感受到了武者身上的浓重杀气,四蹄慌乱的踩在地上,令驾在车前的马夫好一阵忙乱。
“竟然还有人敢闯入南宫家的御道......”
“这群人莫非是活腻了?难道不知近日南宫氏正与尉迟家开战,府邸因此戒严,来者皆拒?”
茶馆二层,自看台望见楼下情景的诸多茶客纷纷因那行驶至南宫御道的马车而变了脸色,对着那冲进御道之前的马车出言奚落。
“这守在南宫家大门前的武者可是传说中的‘无尘刀’方痕,堂堂六重落华境的实力,南宫氏能有如此强者镇守宅邸,可见其底蕴深厚........”茶客看向布衣刀客的眼中流露出十分的畏惧。
“车上何人?”南宫御道上,佩刀武者面色严肃,凝目看向并无任何华丽装饰的木制车厢,厉声问道。
马夫大惊,感受到自方痕身上的压抑之气,一时间顾不上自己养家糊口的车马,跳下马车,屁滚尿流地向远处逃去。
略有干涩的凉风吹拂在人群络绎不绝的宽敞大路之上。
望见此景,行走在路上的诸多行人纷纷加快脚下的步伐,生怕自己也被牵连其中。
方痕微微番刀身,挂着一道疤痕的脸庞之上流露杀气。
“这车上的人死定了......”
尽管有着一街之隔,坐在茶楼上的诸多武道修者仍旧能够感受到自方痕身中流转而出的深厚灵气。
众人屏息,等待着守候在南宫氏门前的这位强者的出刀之时。
车帘掀开,显露出南宫嫣愈发动人的倾城之貌。
“你是......”武者一怔,原本尽是杀意的脸庞上满是惊异。
“大小姐!”
布衣武者心中一颤,望着那传闻中被尉迟家掳走而失去踪迹的自家小姐,神情激动。
“方叔。”南宫嫣微微一笑,自马车上缓然走下。
“......”
路人震惊,原本同行顺畅的宽绰大路因方痕口中惊呼而出的一声“大小姐”变得极其拥堵。
众人驻足,你争我抢的拥挤在直通南宫府邸大门的南宫氏御道之外,争先恐后的想一睹传说中南宫氏大小姐的尊容。
“这是什么情况!”茶楼上的众人因街上发生的异变而心生惊异,急忙起身,拥挤至二楼看台,瞪大了双眼看向被过往路人围堵的水泄不通的东西大路。
“那女子是......”
“南,南宫家的大小姐?”
修者惊呼,一时间,整个二层茶楼炸开了锅,沸腾不已。
“大小姐......”方痕的双手微微颤抖。
“快去通报族长!”方
痕转身向着南宫府大门厉声吼道。
“先进府吧。”布衣武者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身边许久未见的本家大小姐。
“方叔,父亲的身体近来如何?”南宫嫣的脸上挂着一抹柔和的笑意。
“族长身体硬朗,近来修为连连增进,亦是突破到了五重引灵境的地步,只是近日过多思虑大小姐的安危,神情变得有些恍惚。”方痕叹了口气。
闻言,南宫嫣略有担忧,微微转目,向着走在身边的穆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