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何宗奎也是邑陵有头有脸的一号人物,如此放低身份,再三示好,温家总算派人给出了回应,说是少主人近来应酬繁多,会面的事,过几日再商议。何宗奎的几位心腹闻言,颇有几分不满,以为温家盛气凌人,不把何宗奎放在眼里。何宗奎倒是不以为意,毕竟是他有求于人,受这一点气,也无伤大雅。
星期六的下午一到,何凌山就被杏莉纠缠着,要他兑现上次的约定。她实在烦人,又是被何宗奎捧在手心里的四小姐,何凌山惯来不擅长和女子打jiāo道,等到杏莉拖出何宗奎来做说客时,他终于松口了。
一场大雪后,晴天终于光临了邑陵。杏莉似乎是很喜欢下雪的,发现街边的积雪逐渐融化,还站在一旁看了许久,样子有些遗憾。何凌山见她久久地没有动作,便道:“你不是想要看电影吗?”
杏莉随手抓起一小团雪,掷在他身上,不满道:“现在才几点?凌山,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和女朋友jiāo往过,连陪我做什么都不知道!”
何凌山掸去衣襟上的雪屑,径自走在前面,回答:“没有。”
杏莉见他一人慢悠悠地走远了,连忙追在后面,挽住何凌山的手臂。她像是觉得何凌山的答案十分好玩,先是自顾自地笑了一阵,才道:“嗳,你记不记得你去学校接我的那一回,我的几个同学看见你,都想托我把自己的相片送到你手里,作为结jiāo你的手段呢。”
何凌山低头看了看她,却说:“杏莉,把手松开,太不像话了。”
“为什么?”杏莉反而把他抓得更紧,不服气地辩驳:“你要跟我讲男女有别那一套吗?我可不计较这个,男人和女人除了前面那个字不一样,其他的又有什么分别。难道我挽一挽你的手,我们之间就要发展出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了?”
她素来伶牙俐齿,像个活泼又顽劣的小妹妹。何凌山习惯性地让着她,没有再多说话——再怎样说,他总是处在下风的那一个。两人并肩从东桥街走到百升路,杏莉停在一家百货公司门口,闹着要进去。
里面大大小小的店铺,雇员大多是认得这两人的,一见面就连忙迎上来招待。杏莉松开何凌山的手,穿梭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之间,香水粉扑,梳子口红,尽是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何凌山被一阵阵的馨香环绕,难得生出了几分不自在,他远远地避开了,一个人站在扶梯旁,等待杏莉挑选完。
这百货公司的一楼人cháo熙攘,再往上看,又莫名变得冷清许多。何凌山正默默数着台阶,杏莉终于冲了过来,手里大包小包,悉数不客气地塞给他。还有接待提着东西,跟在她身后,对何凌山道:“五爷,是记在您的账上吗?”
何凌山点了点头,又问杏莉:“可以走了?”
杏莉却意犹未尽似的,放软音调央求:“再陪我逛一会儿,我上次看中了一条项链,很适合二姐呢,我一定要买下来送给她!”
何凌山只得随着她往二楼走去,刚踏上最后一级阶梯,却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急匆匆地赶来这里,对他们道:“万分抱歉,今日……啊呀,原来是五爷和何四小姐,真是对不起,两位贵客,二楼现下已经被包了场,只能改日再招待二位了,请五爷见谅。”
那经理被何凌山盯着,连腰都不敢挺直了。他连忙补充:“都怪我没有及时挂出告示,打搅了五爷和四小姐的兴致,来日我一定登门致歉,希望五爷海涵。”
杏莉还是第一次被人拦在外面,她到底年纪还小,面皮又薄,闻言便道:“谁包的场,我出双倍的价钱,你把它包给我。”
“这……”经理满脸为难,把目光转向何凌山:“五爷,您看这……”
经理的话还没有说完,何凌山忽然听见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不用你为难了,今天来的这一位客人,我恰好见过。”
他应声扭头,便看见冯曼华站在一间首饰店铺外,静静地望着他。一名店员举着托盘,上面用丝绒盒子摆了两排戒指,正在供她挑选。冯曼华将手里的钻戒放下,朝他们走来,目光随意地杏莉身上掠过,又道:“抱歉,要是不包下这里,我实在没有办法好好地逛一逛。你们二位请自便吧,我定下的约束,还不至于拿来为难你们。”
杏莉起初还有一点不高兴,不过她很快就惊呼一声,叫道:“你是冯曼华?”
冯曼华贴着唇竖起一根手指,示意杏莉不要声张。旋即她对何凌山点了一下头,步履轻盈地离去了。
杏莉惊叹地盯着她打量许久,又怀疑地看向何凌山,她质问他:“你怎么会认识冯曼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