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说了,哪怕只是某个瞬间……
他却没吭声……
那时,她正怀着他的孩子……
他难以想象,难以想象他的沉默令她有多绝望……
到最后,也是他亲手将她推下了楼梯,害她流产,葬送了他们的孩子……
甚至bī得她说出了要一命赔一命抵还卓一笑那样的话……
桩桩件件,他难以想象那对于她,是怎样的炼狱……
她有什么错?
不过是他愚蠢,不过是他独断专行,不由分说判了她死刑。
或许如她所说,她有错,一开始就错了,她不该爱上他的。
可是怎么办呢?她只能错下去了。
因为,他不能再错了。
好在老天让他及时发现了这一切。
他还有及时止损的机会。
曲照还爱他吗?
答案是肯定的。
只是他清楚明白,她不会再为了这份爱,像当初那般坚毅了。
他也不确定,他还是不是她的毕生所求。
还是说,她早已经攒够失望,接下来的日子,没有他也不是不可以,她在等待他放过她的那一天?
不,他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他不会放了她。
不会。
他向神明许过愿的:
他要她永远像这样,待在他的身边。
他从前对她有多不好,那从现在这一刻起,他会加倍对她好。
她对他的爱不再坚毅了也没有关系,换他像她曾经狂热地爱他那般爱她。
他要他们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比翼连枝、松萝共倚。
他的视线落在夹着卓一笑遗书的那本书上——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
他记起,卓一笑从他这里借过书。在她去世后,那些书被卓铭还了回来,《百年孤独》便是其中一本。
只是,遗书为什么会夹在这里面?
这夜,傅宗羡没睡着。
无数次,他都想去敲对面那扇门。
待她开门,抱她入怀,和她说声对不起……
可是,他要从何说起?又该如何开口?
说一直以来是他冤枉了她?
说对不起?
可道歉在曾经无数次羞rǔ和折磨的事实面前,是那样苍白……
平白无故背负莫须有的罪名承受这一切,他无法想象曲照知道真相后会怎样……
至少,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天快亮时,他的意识终于陷入混沌。
沉沉地睡去,他做了个可怕的梦。
他梦到曲照知道了一切。
知道了卓一笑自杀不是她造成的,知道了曲阳的生父是傅礼荣,知道了傅礼荣以她作为要挟bī她的姐姐做情人……
山岳崩塌……
梦里,她发了疯,大肆咆哮着说要杀了他,口口声声要他父债子偿,还在浴缸里放满了水,说要和卓一笑一样,溺死自己……
吓得他魂飞魄散……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乍然将他从梦境拉回现实,猛地睁眼,他满头大汗……
他艰难地咽口水,极力调整呼吸。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接电话。
那头,陆微阳拔高声音叫着:“大哥,怎么这么久才接?日上三竿了你看到了吗?你抽个血东西往我一丢,跑了,我可熬夜了你知道吗?结果出来了,老地方等你,赶紧的。”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也不管这边傅宗羡到底听没听清楚,啪地就将电话挂了。
他口中的“老地方”是傅氏附近的一家咖啡厅,离祁南医院也很近,两人闲时会来这里吃个早餐,或是喝个下午茶。
因为是常客,加之傅宗羡又是声名赫赫的商界巨子,服务生自然对他们不陌生。
傅宗羡一进门,服务生朝他微俯身:“傅先生,陆先生正在等您。”说着走在前面,领着傅宗羡到陆微阳那桌,拉出椅子请他入座。
“傅先生,要点什么吗?”服务生问。
傅宗羡淡声:“黑咖啡。”
“还需要其他的吗?”
“不用。”
对面,陆微阳拿着个三明治正往嘴里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傅宗羡。他的身前,摆着咖啡、红茶,还有吐司面包,和一个煮jī蛋。
傅宗羡光是看一眼,就饱了。
“说吧,”陆微阳将剩下大半的三明治放回盘子里,抽了张纸巾擦拭嘴角,“纸上的血是谁的?”
他真是好奇啊,傅宗羡让他做的什么?DNA比对!
他的耳朵在听到傅宗羡要做这个东西时,脑袋就抑制不住想入非非。
这段日子他都在琢磨这个事,尤其从昨晚拿到血液样本,到出结果,他觉得自己应该是错过了什么惊天大瓜。
“孩子?”他挑眉,眼眸微眯。
虽然把傅宗羡一看,他也知道不可能,可在来的路上,他猜测来推测去,觉得也只有这个答案是最符合现在这个状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