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我没事。”苏以欢勉强挤出了笑容。
她将一切情绪压在心里，从苏家离开之后，她神不守舍地将车开到了片场外面。
拿出手机，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将电话拨给了顾墨琛。
只是当电话接通，她又莫名有些后悔。
“以欢？”
熟悉悠扬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苏以欢的鼻子发酸，故作平静，“我不小心按错了。”
她已经克制过，可是声音很低，有些沙哑。
“怎么了？”
苏以欢咬住嘴唇，听着顾墨琛又问道：“谁欺负你了？”
“才没有，”她故意笑了一声，“都知道我有靠山，谁会不长眼欺负到我头上来。”
她不想让顾墨琛工作之余，还要来担心她。
“那你到底怎么了？你哭过，骗不了我。”他语气低沉。
苏以欢抿了一下嘴唇，“刚刚太入戏了，情绪一上来，现在还没有从那个角色脱离出来。”
这是演员常遇到的事情，不算突兀。
话筒那边，是宁锐进告诉顾墨琛要去开会的声音。
苏以欢赶紧说道：“我也要去工作了，挂电话了。”
“……好。”
回到了住处，苏以欢回到了房间里，躺在天花板盯着天花板看。
眼眶红着，可所有的情绪压抑到极点的时候，她连哭都哭不出来。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
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微信提示音紧随其后。
顾墨琛：“给你点了一杯奶茶，希望我的小女孩开心一点。”
苏以欢深吸了口气，走过去打开房门，将奶茶接了过来，“谢谢。”
“只是谢谢？”
熟悉的声音响起，苏以欢的动作一顿，缓缓地抬起头来。
高大挺拔的男人，穿着蓝灰色的衬衫配黑色长裤，薄唇蕴开浅浅的弧度。
苏以欢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沉迷于我的美色无法自拔？”他轻笑了一声。
“顾墨琛。”苏以欢一开口，声音哑得过分。
他眸色微暗，“说谎也不打草稿，明明拍的是广告，哪来的入戏？”
苏以欢抿着嘴唇，一声不吭。
“我问过染七七了，你一个下午都躲在房间里面不肯出来。”他往前走了一步，大手揽住了她的后腰，将她带进怀中。
“我的奶茶…要被你压坏了。”她低声说道。
顾墨琛将奶茶拿走，放在了一旁的夹子上，大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长发。
“到底怎么了？”
压抑了一个下午的情绪，在听到他的声音时，全部都失去了控制。
苏以欢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服，完全埋首于他的胸前。
泪水盈满了眼眶，不多时，就沾湿了他胸前一小片衣服。
顾墨琛心尖的位置，仿佛是泡过酸水，酿开了几分的涩意。
他没吭声，大手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抚过她的长发。
“我今天见到了外婆。”
怀中，传来苏以欢闷闷的声音。
“嗯。”
苏以欢没有抬头，继续说道：“我妈妈去世那天，失踪的那个保姆，原来就在我外婆那里。”
她顿住，脑袋埋得低低的，“害死我妈妈的，不是白雨薇，是苏博文。就因为我妈妈决定，把股份送给我，当做我十岁生日礼物。”
顾墨琛心口狠狠收紧，仿佛是被针扎了一下，细细密密的疼。
难怪，她的情绪会如此不对。
他抱着她的力道收紧，“以欢，不关你的事情。”
她抬起头，勉强扯了一下嘴角，“关的，股份如果交到我手上，苏博文起码要再等八年，才可能把那些股份占为己有。”
眼泪从通红的眼眶中落下来，“而害死我妈妈，苏博文就可以没有半点障碍地拿到那些股份。”
眼泪落得越发汹涌，“我害死了她，最可笑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我根本就不是她的亲生女儿，我有什么资格让她为我付出那么惨重的代价。”
顾墨琛从来没有见过苏以欢这么绝望的样子，带着对她自己的痛恨。
让他心头发慌。
“以欢，不关你的事情。”
苏以欢低声笑了，“外婆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我说服不了自己，我真的没有办法……”
他将人抱进怀中，“哭吧，我陪着你，哭出来，就没事了。”
她身体僵硬，过了一会儿，才发出入小兽般的呜咽。
情绪渐渐地失控，最后，是悲怆的大哭起来。
一个下午，她满脑子都是十岁生日的那一天，妈妈看到自己最爱的男人对她下杀手，该难过到什么程度。
苏以欢甚至有些庆幸，还好妈妈一直都不知道她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要不然，她该对这个世界多么绝望。
可也因为如此，苏以欢也没有原谅自己，占据妈妈亲生女儿的身份，骗取那些原本不属于她的好。
房间里，只剩下苏以欢的痛哭声。
顾墨琛安安静静地陪伴，能够将情绪发泄出来，比什么都好。
良久，哭声才渐渐地停了，苏以欢的眼眶通红，满脸都是泪，声音更哑得过分。
她拉着顾墨琛的衣服，“你帮我好不好？至少，我想替妈妈讨一个公道。”
“好。”他应下。
“我先带你去吃一点东西，好不好？比起其他，现在你更要照顾好身体。”
苏以欢没有半点胃口，但还是点了点头。
顾墨琛擦掉她脸上的泪水，转身拉开房门。
染七七就站在门外，手中捧着一碗粥，神色担忧，有些不太自在。
“你从下午到现在什么都没吃，我去买了一碗粥过来，刚刚听到你在……我就在门口多等了一会儿，粥还还是热的，你要先吃点，还是去别的？”
苏以欢快步走过去，紧紧地抱住了染七七，“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一回来就进了房间不肯出来，她这么莫名其妙的，肯定吓到染七七了。
“没关系，你到底怎么了？算了，我也不问了，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染七七说道。
苏以欢将脑袋埋在她的肩膀上，深吸了口气，才退开一步，将粥接了过来，“谢谢。”
“谢我什么啊，矫情死了。”
她笑中带泪。
顾墨琛拿着手机拨了一通电话，转眸看着染七七陪着苏以欢坐在沙发上喝粥。
他稍稍地松了口气，压低声音。
“广夏月死的那一天，所有事情，事无巨细都给我查一遍。”